古刹幽深，烛火摇曳，将两道身影拉得忽长忽短，诡谲异常。
赵子昂手持那支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火枪，枪口直指向云，脸上挂着一抹狰狞的冷笑：“你果然来了。”声音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向云站在数步之外，身形笔直如松，即便断了一臂，那股沉稳如山的气度依旧不减分毫。
他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仿佛眼前这个曾经的同僚，如今的敌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你没死，我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声音清冷，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没想到，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选择与那些东西为伍。”
赵子昂眼神复杂，痛苦、怨恨、不甘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英俊的面庞显得有些扭曲：“你不该插手虚空之心的事！更不该为了那些所谓的‘大义’，断臂自毁，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他的情绪激动起来，握枪的手青筋暴起。
向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心中却是一动。
虚空之心……俘虏……赵子昂此刻的状态……
“系统，扫描。”向云在心中默念。
一道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微弱光芒自他眼底一闪而过，无声无息地笼罩向赵子昂。
【目标：赵子昂】
【状态：精神污染（中度），身体机能异常强化】
【能量波动：检测到微量虚空之力残留，与先前‘虚空低语者’俘虏体内能量同源，但更为驳杂不稳定。】
【综合评估：目标曾直接或间接接触虚空之心或其衍生能量体，当前心智受到严重侵蚀，易被操控。】
果然！
向云心中了然。
赵子昂恐怕并非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更像是一枚被人利用，甚至是被虚空之力侵蚀后神志不清的棋子！
那些俘虏在审讯时表现出的情绪波动异常，很可能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向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赵子昂，你清醒一点，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清醒？哈哈哈哈！”赵子昂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凄厉而疯狂，“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向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
“砰！”
毫无征兆，赵子昂猛地扣动了扳机！
火光一闪，灼热的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擦着向云的耳际飞过，击碎了他身后一尊佛像的耳朵，碎石迸溅！
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寺庙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杀机四溢！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向云竟是连眼皮都未曾眨动一下，身形更是纹丝不动。
他缓缓抬起仅存的左手，手臂之上，那因强行撕裂空间而留下的符文残影，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烁着诡异而深邃的光芒，尚未完全消散。
“你以为，你能掌控虚空之力？”向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可笑至极。它只会一步步吞噬你的心神，侵蚀你的理智，直到你不再是你自己，变成一具只知道杀戮和破坏的行尸走肉！”
赵子昂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向云手臂上那若隐若现的符文，那上面散发出的气息，与他体内那股让他既迷恋又恐惧的力量隐隐呼应，却又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更为纯粹和霸道的意味。
“你……你怎么会……”赵子昂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颤抖，握枪的手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抖动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却从未想过，这种力量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真相。
向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动摇！
就是现在！
“唰！”
趁着赵子昂心神巨震的刹那，向云手腕一抖，一枚黑色的圆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他猛然掷出！
这是他在地下殿堂那场惨烈战斗后，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诸多后手之一——特制高浓度烟雾弹！
“嘭！”
烟雾弹在两人之间的地面炸开，刺鼻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所有视线。
烛火在烟雾中摇曳，光线变得更加昏暗不明。
“咳咳……卑鄙！”赵子昂猝不及防，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视野一片模糊。
就在这浓烟弥漫的混乱之中，向云动了！
他如同一头潜伏已久的猎豹，凭借着对赵子昂位置的精准记忆和超越常人的感知力，身形一晃，便鬼魅般绕到了赵子昂的身后！
赵子昂尚在烟雾中辨别方向，突感手腕处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咔嚓！”一声脆响！
向云仅剩的左手如同铁钳一般，精准无误地击打在赵子昂持枪的手腕关节处！
力道之大，竟隐隐有骨裂之声！
“啊！”赵子昂痛呼一声，火枪再也握持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向云一记迅猛无比的鞭腿，狠狠地踢中了他的膝弯！
“噗通！”
赵子昂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紧接着，一股巨力从他后颈传来，他整个人被向云死死地按压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兔起鹘落之间，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放开我！向云！你这个伪君子！”赵子昂剧烈挣扎，脸颊紧贴着粗糙的石板，口中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拥有你无法想象的力量！他们会毁灭你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的警告。
向云冰冷的膝盖死死抵住赵子昂的脊背，让他无法发力。
他俯下身，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声音低沉而压迫力十足：“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说出来，我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这不仅仅是审问，更是一种试探。
他想知道，赵子昂究竟被侵蚀到了何种地步，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赵子昂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沙哑而悲凉的苦笑：“呵呵……活着离开？向云，你太天真了……也太小看他们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仿佛放弃了所有抵抗，又像是做出了某种决绝的决定。
“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赵子昂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话音未落，他的头猛地向下一顿！
向云心中警兆大生，暗道不好！
只见赵子昂猛地咬破舌根，一股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溢出，紧接着，他喉咙滚动，似乎吞咽了什么东西！
“你！”向云瞳孔一缩，想要阻止，却已然不及。
赵子昂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双眼翻白，口中溢出黑色的泡沫，仅仅数息之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地，气息微弱，生死不知。
毒囊！他竟然在舌根下藏了如此决绝的后手！
向云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赵子昂宁死也不肯透露半点信息，甚至不惜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足以说明他背后势力的可怕与严密。
这场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庞大和深邃。
真正的敌人，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
他们又有着怎样骇人听闻的目的？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寺庙之内，烟雾渐渐散去，只留下昏暗的烛火依旧摇曳，映照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赵子昂，以及神色前所未有凝重的向云。
寺庙之外，夜色更浓，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笼罩了整个天地，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赵子昂这条线索，此刻却变得如此烫手，又如此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