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比黑寡妇更毒
暴雨倾泻如注，仿佛天空漏了个大洞。
无尽的雨水砸在羽翅上，比发丝还纤细的晶状翅骨的边缘蒙上了一层淡色的冷光。
在雨水的冲刷下，好二儿逐渐显形，渐渐失去黑夜中隐匿的优势。
监狱高墙处又有不断照射而来的探照灯光柱，为巡逻队提供视野和光亮。
这么大咧咧的飞过去，哪怕是利用闪现，也会被注意到的。
偏偏这个时候下雨！
“奈何天公不作美啊~怎么，要放弃吗？”
在姜麟不咸不淡的感慨声中，祁茉莉咬紧了牙关。
监狱方圆十公里都是旷野，周围没有能够躲雨的地方。
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棵矮树遮蔽，却拦不住雨水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皮肤上，刺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头发原本蓬松的卷发被雨水彻底打垮，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裤腿像灌了铅，鞋子里积满了水，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像是踩在沼泽里。
她狼狈得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刺骨的寒意，长时间使用精神力的疲惫感，蹲久了的肢体酸胀......无时无刻都在折磨她的身心，告诉她放弃好了。
躲在软绵绵被窝里刷终端不好么？
这种天气泡一杯热茶，配着剩下的那半榴莲千层一起吃最舒服了。
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受罪？
白秋灵不过是小说中注定沦为炮灰的角色，即便真的被夺舍了也是她的宿命，不是你造成的错啊。
你跟她相处了很多天吗？
感情很深吗？
值得你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你是仗着强大精神力，觉得自己能够成为某个人的救世主吗？
别太伪善了。
恍惚中，祁茉莉看着那个因为父亲没来参加自己的成年礼，抱着裙摆缩在角落里哭泣的娇娇女。
女孩抬起哭花了的稚嫩脸颊，委屈地抱怨道：“呜呜呜，我讨厌爸爸，讨厌你，讨厌你们所有人！这世界上我一个人活着就好了，我才不稀罕被朋友和家人围着呢！”
与她对视的瞬间，祁茉莉宽慰地笑了，摸了摸另一个自己的发顶。
“我知道你从未变过，你还是那个遇到糟心事第一反应是发脾气，然后想着先一步放弃就不会受到伤害的娇气小公主。”
“不管是为这段友谊，还是因为你觉得愧疚，我知道你在想当时若是没有白秋灵，被夺舍的就是你。”
“这些都没有关系，我来宠着你。”
“......”
祁茉莉擦干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咸涩水渍，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你继续躲着吧，做个娇滴滴的公主躲在我后面。”
而我已经长大了，我会执剑挡在你前面，成为你的守护骑士。
所以......无论多任性的要求都请告诉我，我来替你实现。
这边。
姜麟找了个咖啡厅角落蹭网络，刚舒舒服服地喝上一口咖啡提神，便听到了祁茉莉的自言自语：
“你继续躲着吧，做个娇滴滴的公主躲在我后面。”
“......”
姜麟喝不下去了，放下杯子，双手交叠，无比认真地道：“我抗议，祁茉莉，我合理怀疑你在内涵我。”
“我需要为自己解释一下，身为坐镇大后方的技术人员，即便我愿意陪你淋雨吃苦，可设备不允许被雨淋啊，六年级的小学鸡都知道，电子设备进水会坏掉的。”
“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祁茉莉淡淡解释了一句，蝴蝶复眼扫过全场。
她在等一个奇迹。
“三、二、一……”
雷声轰鸣的刹那，她振翅起飞。
惊雷劈落，天地化作巨型闪光灯。
那道惨白的光像上帝在人间划了道伤口，又像是整个大气层被撕开。
巡逻队老兵们条件反射地闭眼，新兵蛋子来不及保护眼睛，视网膜上烙下仿佛永恒苍白的残像。
就是现在！
祁茉莉一鼓作气，在雷电的帮助下往前飞行了将近二十米，坚持撑到光亮结束的霎那，才再次利用闪现，惊险又刺激的在他们睁开眼前穿越人群，着陆在监狱外墙的排水管上。
成功了！
肾上腺素像烈酒在血管里燃烧，心脏快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祁茉莉紧紧握着拳头，振奋不已。
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潜入了这所以保卫森严着称的联邦军事医疗监狱里！
“妈妈好棒！”
好二儿的翅膀也在微微颤抖，陪着祁茉莉一起兴奋。
铁管爬满锈迹，雨水裹挟着青苔碎屑冲入下水道。
蝴蝶收拢翅膀，紧紧贴在铁管上，与背景融为一体。
两名巡逻队员擦着管壁走过，靴子踩进水洼，泥点溅到她的触角上。
好二儿爱惜地抖了抖翅膀，把泥点子悄悄甩了下去。
“换班时间终于到了，再淋下去我非得感冒不可。”
其中一人嘟囔着：“不是有监控雷达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扫描吗？下雨了还要安排人员在外面巡逻，上面一点都不体谅我们啊。”
“在这里工作总归待遇不错，等把你的巡逻补贴金削减了你就老实了。而且这里关押的哪一个不是重刑犯？想要他们命的人可不止那些政客，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等待他们转身的瞬间，半透明蝴蝶扑向监狱大门。
门缝里漏出暖黄的光，她几乎贴地滑行，翅膀被雨水压得几乎抬不起来。
再一次着陆时，她精准地落在其中一名巡逻队员的衣领褶皱里。
巡逻队员挠了挠湿漉漉的脖子，还以为是雨水把衣领压塌了。
他拉了拉衣领咒骂道：“这见鬼的天气！”
另一人搂住他的肩膀道：“别抱怨了，我们去换衣服吧，换个干净舒适的衣服，感觉会好一些。”
突如其来的手臂差点把祁茉莉压趴下去。
她屏住呼吸根本不敢动弹，蝶翼紧贴巡逻员后颈的衣领，甚至能闻到他本人信息素的机油味，以及混着廉价剃须膏的薄荷气息。
好吧好吧。
祁茉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她暂时也不知道白秋灵被关在哪里，干脆暂时跟着他们，认一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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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的换衣间嵌在一二层楼梯的交界处，像块发霉的三明治被夹在监控室与淋浴房之间。
灰绿色铁门漆面剥落，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
穿过三道液压门后，他们打开换衣间的白炽灯，通风管道深处传来窸窣声，像是有谁在咀嚼生锈的铁皮。
不知道为何，那窸窣声在她耳朵里宛如惊雷，越来越响，莫名地令人不安。
直觉告诉她最好赶紧离开。
祁茉莉悄悄探出复眼，看见三排灰蓝色更衣柜如同墓碑林立，墙角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红色指示灯像只永不闭上的血瞳。
巡逻员站在一间更衣柜前，踹开柜门，抓出皱成一团酸菜的毛巾，上面还有不明的粘稠物体，他顿时被恶心到了，扔到一边骂骂咧咧道：
"；叉的，老约翰又偷用老子的毛巾！"；
祁茉莉趁机他换衣服前振翅滑进柜顶阴影，缩在角落里默默观察。
他烦闷地扯开衣领，从腹部开始往上卷着脱衣服，“我真是服了，我明明记得我锁了门，他是怎么弄开的？难道老子是什么很香的人吗？为啥偏偏逮着我的毛巾用？”
另一人开玩笑道：“还能为什么？喜欢你呗。”
“可别，我会吐的！老子是直A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可不喜欢操py。”
“为什么？”另一个俊秀许多的Alpha脱下制服，露出白皙健硕的胸膛，状似好奇地挑眉。
“因为恶心啊！”巡逻员翻了个白眼，“而且又不爽。”
说罢他厌恶地重新拎着毛巾走到一旁的水管处清洗，脑袋上正对通风管道口。
“我倒不这么觉得......”
俊秀Alpha舔了舔嘴角，赤裸着上体一步步靠近他，双手从后面撑在洗漱台上，正好将巡逻员圈在怀里。
他邪肆地笑了笑，“你要不要试试看？征服同性别的A很爽的，心灵上的快感不亚于和omega做。”
“你你你你......”巡逻员震惊到结巴了，两团红晕浮现在脸颊：“你有病吧？有病去治别搞我啊。”
“我不搞你，你可以搞我。”
俊秀Alpha暧昧地凑近他的鼻尖，气吐如兰，“我愿意为你做下面那个。”
一丝甜蜜的玫瑰味萦绕在鼻尖，恍惚中还带着将燃未燃的硝烟味，这味道复合且矛盾，却奇异的诱人。
不像是Alpha的味道，反倒像是omega的信息素......
巡逻员嗅着对方传递过来的味道，一时间有些意乱情迷，手软脚滑。
不对，这个状态......
他努力保持清醒地摇摇头，一手卡住对方凑过来的肩颈，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你、你，你给我下药了？”
巡逻员愤怒道，感觉自己的pY岌岌可危。
“你是什么时候做得手脚？”
“啊~”俊秀狱警诡异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意味深长地道：“算算时间，快到了吧。”
眩晕愈演愈烈，这下菊花真的不保了。
巡逻员在晕倒前悲戚的咧咧嘴，“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搞出血......”
话音未落，通风口突然灌进刺骨寒风。
祁茉莉眼睁睁看到，一条透明的蝌蚪状生物顺着通风口缝隙滑落，精准地掉落在巡逻员的后背上。
刹那间，虫腹裂开细缝，分裂出菌丝一样的尾部渗透毛孔，刺入脊髓。
他的瞳孔立刻扩散，手指僵在离脖颈两厘米处，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
更衣柜的镜面映出诡异画面：那蝌蚪状的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沿着脊椎神经向上攀爬，在皮肤表面凸起蚯蚓状的青筋。
祁茉莉感同身受的龇牙咧嘴，看着都疼！
“咯咯咯咯......”
巡逻员表情扭曲，喉管咳出嘶哑的气音，似乎很想放声尖叫，却因为被提前下了药连呼喊都没有力气。
死前的绝望！
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对方从始至终要得不是他的pY，而是他的命！
他痛苦地握住狱警骨节分明的腕骨，想不通为什么。
“难道......”你被收买了？
“嘘。别说话了。”
俊秀狱警选择给予他最后一丝温柔，将他搂在怀里，像哄小婴儿般拍着他赤裸的脊背，安抚道：“乖哈~一会儿就不疼了。”
然而他的眼神始终冷得刺骨。
分明在笑，却空洞得仿佛没有灵魂。
祁茉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种矛盾感，也只撞见过一个人，明明有暴力摧毁他人脑域的能力，却喜欢用“蜜里藏刀”的手段诱杀他人。
被下毒手的人恐怕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比黑寡妇更毒的戴星辰。
他居然也潜入了这座军事监狱里。
来得甚至比她还早。
戴星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祁茉莉可不认为，他在军校里闲着没事干，穿越上百公里费这么大劲儿只为杀一个小小的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