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也不顾旁人还在,拉住沈钧安的手道:“放心,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出来了。”
谁知沈钧安比她更不顾及旁人,拽着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嗅到她的气息,一直躁动不安的心才总算恢复平静。
白晋和周鼎连忙撇过头,尽职地充当背景板。
直到两人抱够了分开,白晋没忍住道:“大人到底在担心什么,皇宫里能有什么危险,四处都是守卫,还能让夫人出事不成?”
沈钧安摇头道:“夫人貌美性子也好,怕宫里有人觊觎,不放她走。”
白晋和周鼎没想到沈大人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惊得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虽然他们此前也知道沈大人把夫人当宝,但也不至于如此护食,觉得她进一次宫就能被人强取豪夺了吧。
许念很是无语,对两人道:“你家大人开玩笑呢?没听出来啊。”
白晋“啊”了一声,再看沈大人嘴角确实挂着笑意,挠了挠头道:“谁知道沈大人开玩笑都如此正经,这也怪不得我们吧。”
许念叹了口气,沈钧安平时是表现的多在乎自己,他们才会觉得这么离谱的话是正经说出来。
回到沈家后,许念将进宫穿的繁琐外衣脱下,准备让夏荷进来为自己解开发髻,沈钧安却走过来,道:“我来吧。”
许念冲他笑了笑,看着他笨拙却温柔地为自己将首饰拿下来,然后将发髻散开,用篦子为她梳着披散下来的长发。
他边梳边看着许念的表情,一旦发现她皱眉,就梳得更轻更慢一些。
许念从铜镜里看着他,调侃道:“你这么梳,要梳到什么时候?”
沈钧安朝她弯腰道:“不着急,我给你梳头的机会不多,现在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可以慢慢来。”
他将她的发丝一缕缕缠在手心,再绕着手指往上绕,许念看得笑出来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还玩起来我的头发了。”
沈钧安微微皱眉,似是很困扰的模样道:“我想学着给你盘个发髻。”
许念笑得更大声道:“你这样叫盘发,别把我头发给揪秃了。”
沈钧安紧张地立即松开她的发尾,道:“我看夏荷梳过几次,不是这样的吗?”
许念瞥着他:“你堂堂大理寺少卿,学这个做什么?”
沈钧安很认真地道:“我身为你的相公,就该为你梳发上妆,只是我平日里走的太早,没什么机会等你起床。”
许念听他的语气,好像忙于公事不能给她梳妆是什么天大的罪过似的,于是勾住他的手指,示意他弯腰下来,道:“你真要学,那我来教你。”
沈钧安很认真地把脸凑过来,准备听她要说什么,谁知许念只是带着狡黠的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下,道:“要学以后慢慢学,现在先把夏荷叫进来,不然咱们就吃不了晚膳了。”
等两人陪着孟勤兰吃完晚膳再度回房时,沈钧安才问道:“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你要单独留下?”
许念一脸愤懑道:“就因为那只海东青,阿骨!它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我,偷偷飞下来看我,差点被它给暴露了。”
然后她将今日遇险全说了一遍,沈钧安没想到皇帝那关过了,竟差点栽在一只鹰头上。
于是他又问道:“你觉得,你叔叔怀疑你了吗?”
许念摇头道:“他既然信了是沈如乔吹哨子召唤来阿骨,说明他并不知道我还在人世,也不知道那天在赵家的人是我。而且参加宫宴的女眷那么多,他没跟皇帝去渝州,不会轻易怀疑到我身上。”
沈钧安想了想又问道:“那沈如乔呢?你答应了要帮她,可皇帝想让她当常在,这不是旁人能左右的事。”
许念道:“皇帝想让她进后宫,可崔贵妃不愿。她独占后宫这么多年,生怕有新人进来,会得到皇帝的宠爱,那她这么多年来,在外人面前苦苦维持的宠妃地位就会全被戳破。”
“所以今日她才迫不及待想在众人面前羞辱沈如乔立威。但她越急,就说明她的心越不稳,她内心其实很恐慌。所以我觉得,她是可以利用的。”
沈钧安摇头道:“崔贵妃一向没什么心计,她对皇帝言听计从,怎么敢忤逆皇帝的意思。”
许念笑道:“就是因为她够蠢,明面上她不敢做什么,背地里使的手段可不少。当初我被关在狱中时,她自作聪明让钟志对我用刑,若不是她爹牺牲钟志保住了她,她哪里还能有现在的荣宠。”
沈钧安听见此事就紧皱眉头,许念知道他心疼自己,连忙道:“所以这次我帮了沈如乔,同时也用她来对付崔贵妃。她跟了太后这么多年,手上总该有些筹码和人脉。所以我只会帮她想个计策,但不会把自己搭进去。该怎么做,能不能摆脱这次的命运,也只能靠她自己。”
沈钧安思忖一番道:“你想怎么做,我可以帮你。”
许念摇头道:“我暂时还未想好,需得有人好好配合才行。”
她突然将胳膊绕到沈钧安脖颈上,笑着道:“这么晚了,我为什么要一直讨论别人,先歇息吧。”
沈钧安点头,见她靠在自己胸口一点力气也不想出,索性将她抱到床上放下,然后将灯吹熄。
黑暗里,沈钧安轻轻环住她的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今日又见了他,有没有什么……”
他不知该怎么问下去,无论问什么,都会显得自己很小气。
可这是许念自渝州之后,第一次再见到皇帝,而且还是在皇宫里,她会不会想起以前的事,会不会对他还有留恋?
许念知道他要问什么,将头靠在他胳膊上道:“是啊,他突然出现在宫宴上,我光顾着提心吊胆了,后来顺利出了皇宫,心里只觉得庆幸,现在想起来,好像什么感慨都来不及生出来。”
她转身面对着沈钧安,认真道:“也许是我心里惦记着,要赶回家见自己的相公,所以其他的事,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明知道她是哄着自己,沈钧安还是笑了出来,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摩挲,再用手掌按着她的后颈,以一种侵占的姿态,渐渐让她招架不住轻哼出声。
两日后,沈钧安在上朝后,特地选了条绕远的路来走,而这条路正好经过永寿宫。
果然,他在路旁边看到了等候在此的沈如乔。
她遣退了旁边的宫人,对沈钧安行礼,道:“沈大人,那日夫人回府后,可同你说了什么?
沈钧安见左右无人,上前一步道:“她确实有一句话要带给沈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