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席的菜，杨帆的五叔一个电话，明早上就会有人送过来。
他家专门做包席，桌椅板凳啥都不缺。
烟酒这些东西，杨帆虽然带回来不少，可大多都是高档货，拿出来有点太显摆了。
不过今天村里好些人都来他家‘助拳’，让他家免受欺负，饭菜质量弄高点也是应该的。
钱自然是杨帆出，杨福生花起来虽然有点别扭，但挺欣慰。
300 块的席面在村里确实算高规格了，不过他以前也风光过几年。
没觉得这是多大一笔钱，也就同意了。
然后按照村里在册人口定了 18 桌。
又想着明天村里肯定有回来祭祖或者跟老人一起过年的，就又让多预备了 3 桌。
正事商量完，父子俩就打道回府了。
“爸，心里的气消了没？过完年有啥打算？”
出了门，杨帆给自家老子点了根烟，像朋友一样问道。
还完账等人走光后，杨福生就一直冷着脸到现在。
杨福生扭头瞅了儿子一眼，不过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太清楚，没看清儿子现在是啥表情。
不过听声音，他感觉自己应该被儿子鄙视了！
“洛阳工地上的活还没完，扣了六百块钱，不去就没了！”
杨福生答非所问，语气不太好，但意思很明白。
舍不得被扣的那 600 块钱，过完年还打算过去。
杨帆皱了皱眉，明显能听出父亲话语里的怨气，于是他直接问道：
“你儿子现在有点出息，你似乎不怎么高兴啊？”
杨福生在黑暗中又扭头看了儿子一眼，琢磨了一下儿子话里的意思。
再想想自己今天的表现，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狠狠地吐了口烟，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不是不高兴，就是生自己的气。
今天这事儿太丢人了，以后在村里还不知道被传成啥样呢！”
杨帆理解父亲的想法，搂住父亲的肩膀，安慰道：
“爸，别想那么多，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也管不了。
我现在能赚钱了，你跟我妈其实不用再继续辛苦了！
以后我按月往家里寄钱。”
杨福生没被骗之前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今天被人围着要债，实在有点太伤脸面和自尊心。
尤其是这些账还是儿子帮忙还的，他这个当爹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
自己这年纪轻轻的再让儿子给养老，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只能以沉默应对。
杨帆知道他爹这次受的打击不小，自信心都快给打击没了，只能继续安慰道：
“不然，这些钱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重振雄风后连本带利还我？”
“嘿，你这小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杨福生忍不住踢了儿子一脚，没好气道：
“等我以后两腿一蹬，啥不都是你的。”
杨帆拍了拍可能蹭到裤腿的灰，笑着说：
“那你可得赶紧东山再起啊，不然就你打工那点小钱，我可看不上。”
被杨帆这一打岔，杨福生原本失落的心情到是好了几份，叹口气道：
“也是！你这赚钱的本事，可比我强多了。
唉，本想着这次冒险能大赚一笔，没想到居然被人坑惨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老老实实接些小活，或者继续跟着那些大公司后面喝点汤，稳当。”
“今年开年，不行你就先按以前的套路来，稳扎稳打地发展一年。
等明年我手头有点钱了，就给你投资，咱再慢慢向正规房地产或者建筑公司转型。”
杨福生没吭声，脸黑得跟这黑夜似的。
之所以同意让儿子帮忙还钱，那是因为迫不得已。
但儿子这分不清大小王的口气，让他觉着憋屈，心里暗叹‘到底谁他么才是爹啊！’
要不是儿子说的确实是为他好的话，他都差点没忍住让儿子再尝尝小时候“尖叫”的味道了。
也是因为天黑，杨帆完全没察觉到，依旧像个老父亲一样唠叨着：
“未来十五年，房地产行业还是挺红火的，只要你能静下心来，一步一个脚印……”
杨帆正说得带劲呢，他老子就不耐烦地打断道：
“我去串个门，你自己先回去。”
“啊？那你早点回来啊！”
“快滚吧，老子还没老呢，不用你教我。”
杨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老子还没老到要仗着儿子骄傲活着的年纪！
“哦！”
他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往家走。
听老爹这语气，估计他再多说一句，可能真要挨揍了。
现在可不是二十年后，自己说啥，老爷子都能听进去的时候！
自家老爹这会儿才 45 岁，身板和年纪都还处在壮年中后期呢，心气高得很。
要是按照他上辈子的经历，这小老头还能再战 20 年呢。
杨福生走了，杨帆也就不想那么早回家了。
他转过身，又开始往回走，准备去发小王奇家串串门。
王奇家现在已经搬到镇上了，初中毕业后上了个学计算机的技校，结果除了打游戏啥也没学会。
他常年在网吧出没，毕业之后没找到工作，他四处筹钱在镇上开了一家仅有 6 台电脑的小网吧。
不过随着网络的流行，生意一直挺火爆的，现在已经发展成拥有 30 台电脑的镇上第一大网吧了。
“过年放假你网吧生意应该更好吧，咋还舍得回来？”
现在去网吧的主力军是学生，只要一放假，网吧的生意就没有不好的时候。
“这不听说你家有事，我咋可能不回来看看？”
当年王奇开网吧的时候没钱，杨帆可是求着他爸借了好哥们一万块。
而且杨帆还把自己考上大学他爸给的三千块奖励也都贡献了出来。
当然这些钱，王奇后来都还了。
所以一听说杨家有事，他就赶紧跑回村里看看有啥能帮忙的。
人和人之间，遇到事了你才能看清楚谁是真朋友。
王奇的话听着就让人暖心。
“晚上没人包夜吗？你不赶紧回去守着？”
年轻人精力旺盛，价格更实惠的包夜才是他们的首选。
“我老丈人晚上帮我看着，过了十点锁上门也不影响他睡觉。
早上稍微起早点再把电脑都检查一遍才开锁，没啥大事。
我等明天早上上完坟再回去，省得来回折腾了。”
杨福生和王奇他爸也是发小，关系虽然一般但王奇开网吧杨家帮了忙。
所以杨家遇到事了，王奇和他爸今天都过去‘帮忙’了。
他们这里有大年三十祭祖的习俗，王奇不想来回折腾，想等着明天上完坟再回去。
“嘿，行啊你，都有对象啦！
她家是哪儿的啊，我认识不？”
听到好哥们儿连老丈人都喊上了，杨帆一下子就来精神了，咧着嘴笑嘻嘻地问道。
俩人虽然不经常电话联系，但杨帆每年寒暑假回来都会去网吧找这货‘玩’。
要是对方真结婚了，不可能不通知自己，这会儿应该是订婚了！
其实，杨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好哥们儿的媳妇是谁，可这会儿不能表露出来。
“你应该见过的，我那网吧一开始就是租的她家房子。
现在换的这间临街房，也是他爸帮着我家买的。”
王奇的老丈人在镇政府当会计，为了不让女儿嫁到农村去，就非让王奇在镇上街道买房。
王奇开了几年网吧，手里也攒了点钱。
再加上准岳父借给他的好几万块，一咬牙也就买下来了。
“你有没有兴趣去安西市开一家网吧？
这东西应该还能再火个十年左右，你可得抓紧时间多攒点老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