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项目，沈砚已然是想了很久。
现下这个时代的倭人因偷学中原文化强横，现下发展良好，可是号称有二十万海军。
一旦他沈砚摁不住那要搞事儿的各地藩王，那么很可能就会在内耗当中被偷家。
一如上一世一般惨烈……
而现下整个大雍最大的问题是人口流失严重，劳动力严重不足！
故他沈砚现下这段时间也就招募一万的兵马，若然是敌军来袭，前后夹击根本不够部署。
可若把劳动力抽调以用扩军，那去挣钱的劳动力也将不够，会冲击很多刚兴起的行业！
由此他现下要做的这个项目，才也尤为要紧，拿工业机器来替代传统手工，就能解决人力问题。
尤其是他早已设计好蓝图的那第一项。
“得有铁路交通！”
“这样的话，不管运兵、运货、运粮都可以大大提升效率。”
“并且能省去大批相关的人员，以加入护卫军队里来。”
沈砚拿着自己描绘的交通图纸，兀自嘀咕着。
不过也不免促紧几分眉头……
毕竟对于要达到上一世现代水准的铁路交通水准，几乎是不可能的。
首选要冶炼出现代水准的钢铁质量就是个大问题，其次制造蒸汽机零部件等，其活塞、气缸等都需要极其精密准确的误差范畴，更比如类似的机床、从事工匠等。
这些东西但凡差一样都不可能成功。
而且就算不断提升工艺，勉强造出了那可运行的铁路交通，那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都是不可估量的……
怕是等造出来时，并州府都被藩王围攻抑或倭国外境来犯等，予以消灭，早已不复存在。
但很快他那簇紧眉头一时拧成一副下决心的模样。
“不过好在有平替方案。”
“虽和上一世的没法比，且更耗时耗力些，但已然是足够解现下燃眉之急。”
现代版本的铁路蒸汽机等是没办法造出来，但简约版本还是可以造的。
例如把铁路的换成夯实地面和枕木，如此只要制造使用车辆重量控制，便足以分散车辆对地面的压力。
其次关于蒸汽机的使用，虽无法造出复杂的活塞与汽缸系统，但可以简化蒸汽产生压力形成动力，接着利用杠杆原理促成简单的圆周运动和直线往复运动。
还有类似的各项的平替方案，都具备实施性的。
并且整个项目并不大，只需要在并州一境内铺设开通，这种层级的还是可以造出来的。
尤其现下的并州府已然贸易开通，各番产业齐齐开花，经济实力丰厚，条件足够！
只不过这些个外在条件确实都够了。
差却还是差在“人和”上……
“沈郎，义父听说了你要做的事儿，什么铁路之类的。”
“他让我特地跟你说，现下还当多扩军储备，以防各地藩王突然发难！”
“尤其近日我义父还听闻到一件消息，说是梁王、齐王、赵王等，现下已在秘密商议，且各自的招募兵马，这几个月之内怕是就有大动作。”
“由此最关键的还是尽可能比他们快才好。”
对此，楚翎特从凉州赶来了一趟，和沈砚提及了一下朔北王的意思。
而其实在上一次他、朔北王乃至***，在那场“宫变”之后，应就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讨论了一番。
那时三人都同意一个方案，那就是朔北军将不允许去平藩王之乱。
只因一旦朔北军大动，那么整个国本就必然大动，就势必引起倭国的趁虚而入。
由此现下平藩的大任，就几乎是交在沈砚的头上。
这才会特意提醒他沈砚还当积极备战扩军之类，说来也算是一番提醒和好意。
没多久，史劲也收到了***的回信前来汇报。
“师傅，***的眼线也告知了她一些消息。”
“现下梁王、赵王等人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是因背后有倭人在搞鬼！”
“并且还有一事，那个前倭人国师幽姬，被你踹上一脚并没有死，后续靠着假死遁走了，发现这情况的时候，已然没人能追得上她。想来这次背后怂恿藩王的捣鬼者，或便是她！”
“故，***的意思与朔北王一致……希望师傅你好自考虑。”
自“宫变”之事后，沈砚也将督促朝廷这块都交给了***。
她一直都想要凌驾于皇权之上，现下沈砚也算给了她机会了，权当报答她之前的种种恩情。
当然也不担心她掌控朝局……
因为兵权，她半分不沾。
由此只相当于给她一个区域总经理当一下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总经理”同样不理解他的方针，竟也只是出言相劝……
哎。
而不仅如此，沈砚好几个兄弟接下来也都劝了他几句。
包括一向隐忍会办事的房县丞，竟也忍不住跟着叨叨：“王爷，您说的这个项目，耗子可谓巨大……”
“虽说咱们整个并州府的府衙库银，已然占据大雍现下国库的三分之一，甚是豪阔。”
“但那项目不仅耗用大量人工，还需要大量的木柴、煤炭、矿石等……”
“最要紧的是那些顶级工匠们的研发耗材费用以及薪资。”
“这些就很可能赔上整个所有我等积攒之库银啊！还请王爷……三思！”
诸如此类的话，还是很多的。
不过沈砚听着都没当回事儿，还是该干啥干啥。
毕竟只有他最是清楚，这些事儿若是能完成，不仅不惧“十八路诸侯”。
就是所有前期的投资都将是巨大的回报。
但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除了那以上的各番劝阻之外，却还有一个最让他破防之消息……
“工部新任尚书，崔大人听闻这项目后，不决定陪您胡闹。”
“但现下我们已对他下了封城令，暂且困住他了……”
“不过，他显然有些不服气，且对您微词颇多。”
“尤其是说您……粗鲁傲慢，不学无术，却只懂得杀人放火之类，他只效忠当今陛下。”
“需要卑职替您把人提溜过来吗？”
此刻在县衙二堂，吴大丙特来汇报了一声。
沈砚此刻没管事儿，倒是眉宇上翘几分。
这般久，他吴大丙竟是最多挺他做事的。
只是……对于唯一支持他的吴大丙，他却还是果断摆了摆手。
“这种人把装叉当成比整死他更高的事儿，逼他可没用。”
“老吴你先去忙自己的吧，这事儿我之后自己想想法子。”
吴大丙稍愣，但很快又领悟到什么般，说来他沈砚又岂是个粗鄙鲁莽的武夫？
粗鄙者能写出“黄金百战穿金甲”吗？
粗鄙者能写出“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吗？
以沈砚的本事定是很快想到自己的法子，故片刻后，他仅仅“喏”了声，便抱拳退下。
可等吴大丙前脚刚离开，沈砚便不免几分扶着脑袋。
现下整个项目虽已启动，但银子花了，效果却是一直与他设想相差甚远。
尤其存在着一颗大问题，这些工匠们能听和服从表面上的口令，却是不会研究背后的原理。
由此关于轨道的铺设这块还好，都是重复简单的活，稍稍督工下就问题不大。
可关于蒸汽机动力学这块……
十几个工匠，好几次的科普下，却仍是没法一个简单动力转换、动力输出与控制等整明白。
而他沈砚现下每日要处理的事儿又太多了。
不让皇帝管政，那现下天下的各番大事儿，不就得他多帮着审阅一下嘛？
虽说这大多数的意见是丞相府已做了批复，就跟房县丞一样，不太需要他沈砚全权去管。
但毕竟工作量搁那摆着呢……
加上，贵族土地兼并问题，削藩问题，灾民问题，还有倭国留下人口贩卖的查处问题等。
每一样可都得批复、跟进度、给批语，哪能清闲的了？
故他确实也没什么时间能一直的钻在车间厂子里盯着。
由此这事儿他一直也只有一个法子解决……招人才！
“老子可是力排众议，才特从这江湖灵枢阁调来这崔霖，特引荐当工部尚书。”
“上来就给我甩脸子？”
对此，沈砚几分无奈，这种会装叉的人他肯定不带用的，半吊子才叮当响。
故想来是别人靠不住，他只能尽可能多地完成手头工作，多去车间呆呆了。
谁让现下在大雍王朝，而不是现代搞项目……
“我自己也能整。”
他深吸一口气，紧着开始继续批阅。
但就在他正奋笔疾书之际，门口却又传来了敲门声扰耳。
“师傅，学生求见！”
听着这声，沈砚脑袋便大，这孩子不知道他现下忙活吗？
但正欲呵声拒见，却听门口之人说到：“学生还带来一人，乃那忤逆师傅的狂悖之徒。”
呜……呜！
屋外挣扎声不已。
沈砚顿时额前冒汗，听这声音很熟悉啊？
并且，依照这傻徒弟的个性……糟了！
他赶忙地开门，却见过人被捆手脚者乃一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儿。
可虽年轻，却身着绛紫色袍服，目光却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锐利！
正就是那个新任工部尚书崔霖。
沈砚一时摇着头，看着还在恭维的傻徒弟殷平晟，不知该哭该笑。
这种人本就傲娇，要被这么磋磨下，那肯定更是不跟他混了……多此一举。
但偏偏就在这时，那崔霖的嘴塞刚被摘，就第一时间冲着沈砚大拜！
“王爷，下官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打今儿起，您就是下官的偶像，下官当唯您马首是瞻！”
沈砚懵了下，这是咋的了？
直到他瞥向五皇子殷平晟，却是突然懂得了其原因所在……
呵，看来自己这个师傅当得还是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