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丧尸的话，让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黎星野，目光骤然变沉。
他下意识地想关上空间，可终究还是放任池晚目睹这一切。
那丧尸看着黎星野的脸色，却心中一喜：“谁也不知道丧尸是怎么出现的，就像异能者的能力究竟来自哪里无法考证。但就像你之前说的，两者之间必然有关系。
“最重要的是，你对自己的异能也很好奇吧？我从没见过有异能者像你一样，能直接吸收丧尸体内的力量。我猜……不仅是丧尸，异能者的能量，你也能吸收吧？
“你就不想搞清楚，你的异能到底怎么回事？说起来，比起异能者，你获取能量的方式和我们更像……
“你只要留着我，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多的消息，包括帝都那边，我也可以帮你遮掩一二。只要……只要你告诉我，你突破九阶的时候，到底得到了什么启示。”
丧尸还在喋喋不休，黎星野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它额心的晶核上。
“你在其他异能者身上，吸收到过序列吗？或者，失去序列的人，才会变得和你们一样？”他突然开口：“如果让你得到我的序列，你就能变成人？”
被囚在地上的丧尸先是一愣，继而狂喜，他努力压抑着激动道：“不用太多，只要一点点……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序列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更契合我。
“无论是丧尸还是异能者，说不定只是序列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黎星野，你没有想过，或许我们才是真正的同类！你想知道真相，只要给我一些序列，让我再次进阶，我就能……”
“哧——”
丧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似乎没想到刚刚还在友好交流的黎星野会突然出手。
然而目光所聚之处，只有从额心猛然刺出的那株藤蔓。
丧尸愣愣地看着藤蔓最上方那一抹和末世格格不入的绿，灰黑色的藤蔓扎根在它身上，一朵接一朵，开出了一串比之前都要大的花儿，彻底挡住了它的视线。
而藤身上之上却不时有微光划过，似乎变成了某种能量交接的媒介，不断从丧尸身上抽取着什么。
丧尸脸上的喜色已然凝固，它感受着身体中能量的流失，恶毒地诅咒：“你和我……没有区别……迟早有一天……你也会……”
可随着额心的晶核被藤蔓挖出，它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黎星野看着手中颜色纯黑得仿佛可以将所有光线都吸走的晶核，低声道：“无冤无仇？帝都的人是怎么知道我们消息的？”
包括之前基地外的丧尸潮，和高阶丧尸的不断试探。与其说这只丧尸想和他和平共存，不如说是还没找到稳赢他的办法。
自始至终，它想要的都是黎星野身上所谓的序列。
可它不知道的是，黎星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过这种东西。连“序列”的存在，都是刚刚诈出来的。
因为他从没有过所谓的“升级”异能体验，他的能力只是在稳定地随着他吸收的能量而水涨船高。
丧尸徒劳地睁着眼，也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崩塌。
杀了一直暗中窥伺的敌人，黎星野的脸上却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
他闭了闭眼，感受着体内永远充盈的能量，突然轻声道：“晚晚，其实它说得没错。有时候我也会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存在。明明是人，手段却和丧尸没有区别……”
池晚从他们的对话中回过神来，下意识道：“星野哥，你在说什么，你当然是人啊！你又不会追着人啃！”
黎星野苦笑了一声，借助着刚刚吸收的八阶丧尸能量，一口气将周围所有的丧尸全都清理干净。
但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一股淡淡的厌世感。
看着这样的黎星野，池晚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虽然她不知道黎星野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个丧尸会说黎星野和它们一样。
但很明显，黎星野听进去了，所以才会一副如此自厌的样子。
想到刚刚那些暗示意味过于明显的场景，或许是黎星野故意给她看的，他并没有打算在自己面前隐瞒自己的“异常”。
犹豫了一会儿，池晚还是试探着开口：“星野哥，其实你的异能不仅是木系，还有吞噬……对吗？”
池晚的话，让黎星野沉默了很久。
就在池晚以为黎星野不想说这个，准备换个话题时，他终于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一开始觉醒的异能就是吞噬，甚至连木系异能，都是误打误撞之下吞噬而来。
“死在我手上的，无论是丧尸还是异能者……我都能清晰感觉到，他们身体里的能量逐渐汇入我体内。那只丧尸说得没错，没有异能者会像我一样，靠吸收同类的力量变强。”
只要他不断地用藤蔓杀死那些丧尸或者异能者，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能量。
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异能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性质。
但那时候，他可以告诉自己，他的异能越强，就越能保护好基地里的人。
可今天遇到的这只八阶丧尸，却让他突然清醒了过来——如果他不能通过丧尸晶核变强，反而和丧尸一样，可以吸收异能者身上的能量。
那他究竟是人，还是高阶的丧尸呢？
主动找到这只八阶丧尸，是黎星野希望从高阶丧尸那里验证他对异能和晶核能量的猜测。
或许无论是晶核还是丧尸，亦或是异能者身体里的能量，都是同源的，他只是得到能量的方式不同罢了。
可惜，丧尸的话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侥幸。
池晚听着黎星野沉郁的语气，想要说些什么，思维却有些混乱。她不了解黎星野的情况，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黎星野低低笑了一声，略带讽刺道：“晚晚，我明明如此厌恶那些以同类为食的人。可我这样，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刻意控制，死在我手上的异能者，连同血肉都会被完全吸尽。有时候，我会对我异能的增长速度感到恐惧。
“如果有一天，我的能力失控，那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会不会把周围所有的人也好，丧尸也好，一起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