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走到梁石莹的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里的纸巾递给了她。
梁石莹却像是看不见,一双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依旧死死的瞪着投屏上的医生。
那医生后面还说了什么,可她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片刻后,她豁然站起身来。
贺南洲眯起眼,担心她会伤害到朝朝,就要过去将小姑娘带回来。
谁知道梁石莹却绕过朝朝,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去。
眼看着就要伸手扭开门把了,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留律师突然开口,“你想去找那医生算账吗?”
梁石莹身影一顿,握着门把的手收紧。
留律师,“还是想找毕辉?”
梁石莹猛地扭过头来,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
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声音含恨的开口,“我要杀了他们!”
“这样你就把自己赔进去了。”
“无所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宁愿和他们同归于尽!”
贺南洲牵着朝朝回到位置上坐下,听到这里,沉声笑道,“你这么一去,不是同归于尽,是自己送死。到头来,你仇也报不了,人说不定也活不成,人家可以说是正当防卫,照样逍遥法外。”
梁石莹愣住,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手。
她跌坐在地上,有些无力的捂住脸,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这种有些压抑的情绪,反而让人听得更加难受。
朝朝都跟着掉了几颗泪,将脑袋窝在爸爸的怀里,说不出话来。
天幕下的大启人叹了口气,都有些同情梁石莹。
一个女子,被害得从此以后不能生育,还要遭受千夫所指。
甚至于无依无靠,长期遭受家暴,这样的生活,迟早要把人给逼疯的。
换做她们,也恨不得杀了那几个畜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石莹终于停了下来,她抬起红肿的眼睛,声音都在颤抖。
“贺,贺先生,你是不是知道毕辉为什么这么做?”
贺南洲点点头,“先坐吧,你先冷静一下,喝口水。”
梁石莹这才撑着手,缓缓站起来。站到一半突然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留律师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
梁石莹对着他点点头,“多谢。”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座位。脚步从一开始的迟疑缓慢,到后来的越来越坚定,脊背也渐渐挺直起来。
等在位置上坐下,喝了一口水后,她的眼神也微微变了。
“贺先生,你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贺南洲笑了笑,将录音笔拿了出来。
这是他的人在毕辉家里装的监听器录下来的,正好是关于毕辉跟刘高驰的对话。
听到毕辉的声音时,梁石莹表情还算正常,可听到刘高驰的声音后,她猛地瞪大了眼。
“他们,他们怎么会……”这么熟悉?
渐渐的,她越听越不对劲。
录音笔中的两个人吵了起来,吵的就是关于她之前流产清宫的事情。
她的手骤然捏紧,原来如此,原来她的流产不是意外,是刘高驰有意为之。
就算录音笔中没有提到两人的关系,她也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情况。
哈,他们竟然是情侣,居然是这样。
她不过就是一个遮挡他们龌龊心思的挡箭牌而已,她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工具人。
就因为她没有后路,没有娘家疼爱,所以就活该被他们这样玩弄鼓掌之中吗?
垃圾,人渣,卑鄙无耻!
梁石莹气得双目发红,她以为自己猜测的已经足够离谱了,现实却比她以为的还要肮脏。
录音笔的声音没了,梁石莹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贺南洲想,好在该放的都放了,这姑娘的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一些。
所以,以后就算离婚,就算没有娘家人,她一个人,其实也可以活下去的。
梁石莹低垂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贺南洲,她问,“贺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梁石莹相信,因为她昨天回去找刘高驰对峙的时候,他是承认了的。
而且,以前忽略掉的一些细节,现在想想,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就比如昨天,她从梁家出来,却被毕辉劝着回去跟刘高驰继续过日子的事情。
就比如毕辉在她流产后,坚定的要分手,过后却又做出受了情伤的样子。
就比如她和刘高驰结婚后,除了排卵期他们会同房,刘高驰基本上不碰她。更是在半年后就去检查身体,查出她无法生育后两人就再也没同床过,满打满算,这么多年她和刘高驰,同房次数,不到十次。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她被猪油蒙了心,从没深究过。
梁石莹深吸了一口气,“贺先生告诉我这些,需要我做什么吗?”
其实贺南洲还真的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她离开渣男,朝朝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是吧,毕辉刘高驰还有那个医生都是败类,做好事要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就失去了行善的本心了。
就算梁石莹离开了那几个败类,还会有其他的受害者。
他做事,喜欢从源头解决事情。
那黑诊所的医生倒是好解决,他做的那些事本身就是违法的。
至于毕辉和刘高驰……
贺南洲抬起头看向她,“不是我要你做什么,是你打算做什么。”
他笑了笑,“我只是负责将这些真相告诉你,至于后面你要如何报复他们,你说了算。不过你要是需要帮忙,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梁石莹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起来,“好,正好这件事,我也想自己解决。谢谢你们,贺先生。”
看来她心里已经有计划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管等着便是。
“贺先生,那我先走了。”
梁石莹转身便走,贺南洲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保重自己,同归于尽是最要不得的方式。”
“我明白。”
梁石莹走了,朝朝茫然的看向贺南洲。
“爸爸,后面我们就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