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踉跄追出三步,襟前云纹已被丹毒蚀出破洞。
前头鼠窜的窃贼反手甩出张缩地符,黄符燃尽的刹那,坊市青石板竟如活物般蠕动,推着贼影瞬移十丈。
玖鸢瞳孔骤缩。
那贼人怀间滑出的半截玉简,寒铁纹路分明是九幽寒铁矿的标识。
就在这时,玖鸢惊奇发现自己的左眼可见“财运金线”,并能预判三日内的灵石价格波动。
在这个世界里,灵石里的灵气可以续命。
右眼可窥“命数银弦”,观测他人财富与生机的量子纠缠态。
更奇的是青衫客命数,玖鸢看不清!
“锁魄钱,去!”
青衫客腕间五铢钱应声激射,空中化作九枚刻着酆都鬼纹的赤金钱镖。
钱镖入地即引动阴雷,青石板炸裂处窜出暗金锁链,恰似九条地龙咬住贼人脚踝。
围观者哗然退散,有识货的已低呼出声:“无常索命,九泉兑票!这是黑市新开的典当行东家!”
贼人怀中玉简摔在玖鸢靴边,溅起星点磷火。
简身“九幽寒铁矿”的篆印下,隐约浮着层胭脂色的血咒。
玖鸢弯腰拾简的刹那,垂死的贼人突然暴起,指尖凝出枚冰锥直刺其咽喉!
“小心!”
青衫急忙用手打落玉简。
贼人喉头发出咯咯怪笑,七窍突然涌出粘稠的金液,那是债蛊反噬的征兆。
“道骨...做账本...”贼人用最后气力在玖鸢掌心画了个蜷缩的婴孩,金液顺着血痕渗入她掌纹。
青衫男子画了一道符压在玉简上才说道:“姑娘许是才来到这个世界吧?”
“你怎么知道?”
“瞧这身打扮,还要方才,大家都不让不及,只有你去剪地上的玉简。”
此时,玖鸢才看清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个子高挑,有阳刚之气。
“我叫沈舟,姑娘贵姓?”
“我不是姑娘了,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以后叫我玖鸢。”
“哦,玖鸢姑娘......”沈州顿了一下说道:“玖鸢,你是从时空裂缝中来的吧?”
玖鸢心中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从时空裂缝中来的,你是不是遇到一位老者?”
“难道你也遇到过?”
沈舟说道:“看来这老头又骗了你不少东西吧?”
“他要我的七宝璎珞换我离开时空裂痕。”
沈舟惊讶道:“什么?七宝璎珞?那可是巫咸族的法器。”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的师傅?”
“你的师傅我不认识,但是,这流落三界的法器那都可是明码标价的,这个老头坏得很!”
“公子何出此言?”
“每个人来这里只是时间的问题,也就是说那个时空裂痕就是一个过渡,那老头就是看上了你的宝贝,骗你的!”
“我怎么知道他会骗人?他说得和真的一样!”
“不过,你不用担心,说不定过几天你那宝贝就能出现在集市上。”
玖鸢听完就说:“我回头找他去。”
沈舟哈哈一笑道:“那时空裂痕是单行道,有来无去。”
玖鸢转身就走,沈舟跟在后面问道:“这矿图,要不要?”
沈舟把泛黄矿图抖得哗啦作响道:“姑娘.....我还是叫你玖姑娘吧,玖姑娘看上去还很年轻。”
玖鸢回头看了沈舟一眼,没说话。
沈舟接着说道:“玖姑娘且看这图上朱砂暗纹,这......”
沈舟见玖鸢只当他是聒噪麻雀,又踮脚晃着图在她眼前打转,“玖姑娘可知这矿洞深处藏着什么宝贝?传说女娲当年补天的五彩石原材料,就是从这矿山提炼出来的。”
“不要!”
玖鸢突然转身,惊得他差点摔个屁股墩。
玖鸢凝气将矿图卷到半空,“此话当真?”
沈舟慌忙整了整歪斜的冠帽道:“此言不虚!”
“那公子要换什么?”
“灵气!”
“灵气?”
话音刚落,空中飞舟突然降下三道黑影。
钱庄护卫的鎏金靴踏碎青石,为首者面具上刻着枚滴血算盘。
“无常当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护卫长刀尖挑起贼人残尸,“这厮偷了钱庄的矿脉质押书,按规矩该抽魂炼成...”话音戛然而止,尸身突然膨胀如球,噗地爆出漫天金粉。
玖鸢早在爆体前便拽着沈悬舟闪至断碑后。
金粉落地竟化作无数袖珍算盘,噼啪作响地演算着在场每个人的债务。
有个围观修士不慎被算珠溅到,左臂瞬间干枯如柴——却是被扣了三十年阳寿抵债。
正当众人骇然之际,却见那名唤玖鸢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笑意,掌心之中,竟腾地燃起一团火焰。
这火焰端的是奇异非常!
但见那火苗非红非橙,却是一种难言的赤金之色,隐隐间有瑞彩流转,恰似一只涅盘重生的凤凰,在她掌心舒展羽翼。
火焰升腾间,空气中传来阵阵清越凤鸣,直震得人灵台清明,先前那钱庄内的阴邪之气,竟似潮水般退去。
守在钱庄门口的护卫见状,忙不迭拔刀相向。
然而,那凤凰火焰何等厉害?
但见玖鸢素手轻挥,一道火光如闪电般射出,直取为首护卫面门。
那护卫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烫得他脸皮生疼,忙举刀格挡。
却听得“嗤啦”一声,那柄精铁铸就的长刀,竟如黄油般被火焰熔出一个大洞!
众护卫骇然失色,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再看那火焰,却似有灵智般,在玖鸢掌心盘旋飞舞,每一次振翅,都带起漫天火星,恰似撒下一把金珠,说不出的瑰丽壮观。
“好个通天钱庄,竟敢用假质押书骗人,今日便叫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道昭彰!”玖鸢冷声说道,掌心火焰更盛,直将她一张俏脸映得通红,端的是威严赫赫,恍若天人。
众护卫哪里还敢上前?
一个个面如土色,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地向后退去。
那凤凰火焰却不依不饶,化作一只只火鸟,振翅追去,直将那班恶徒烧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正是:莫道人间无正道,凤凰一怒显神通。且看那火焰所过之处,阴邪尽散,乾坤朗朗,端的是大快人心!
说玖鸢掌心赤金火焰方起,忽闻街角茶寮竹帘轻晃,有道青影斜倚栏边,正用指尖拨弄腰间算盘剑穗。
那人生得面如冠玉,却偏在左颊绘着三枚鎏金算珠胎记,此刻正执起紫毫在折扇上题字,墨汁未干便被穿堂风卷得飘向火场,竟化作无数微型算筹,与地上金粉算盘相互撞响。
沈舟见状暗叫不好,忙拽住玖鸢衣袖:“当心!那是通天宝阁的‘铁算盘’裴晏,江湖传言他能以命理算术铸剑,方才你打了他钱庄护卫,怕是触了他的财路。”
话音未落,便见裴晏折扇轻挥,那写着“利滚利”三字的扇面突然飞出,在空中化作三寸见方的青铜账册,哗啦啦翻页声中,竟有无数银线自账册钻出,缠向玖鸢脚踝。
玖鸢足尖点地旋身避开,却见沈舟已从袖中抖出个巴掌大的丹炉。
这丹炉看似寻常,炉身上却刻着密密麻麻的小篆,细看去竟是《酆都典质录》残篇。
沈舟指尖掐诀,丹炉蓦地胀大如圆桌,炉盖掀开时喷出滚滚黑烟,烟中浮沉着无数当票残片,每张残片上都染着不同颜色的血渍——红的是阳寿,青的是修为,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几页泛着金光的当票,竟押着婴孩的生辰八字。
“看到了吧?”沈舟嘴角扯出冷笑,’这黑市典当行的阴诡处,便在拿人精血做利钱。那裴晏表面是剑修,实则是钱庄养的‘账房鬼’,专拿算盘算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