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心里头狠狠啐了一口:“操!国民政府这帮人,真他妈没半点卵用,怂到家了!”
戴笠脸色铁青,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碴子:“现在,小鬼子那边死咬着要我们交出凶手!撂下话了,两天!就他妈两天!要是交不出那个叫藏本英明的王八蛋,他们的军舰炮管子可就要对准南京城了!”他烦躁地抹了把脸,“操蛋的是,这孙子到底钻哪个耗子洞去了?我们的人把金陵城翻了个底儿掉,愣是连根毛都没摸到!”
“处座,”江河凑近一步,眼神锐利,“蒋董事长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戴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刨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要是我们真把人‘找’着了,”江河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玩味,“那不是坐实了是咱们动的手?屎盆子扣得更严实了?”
戴笠猛地抬眼,死死盯住江河,那眼神像钩子:“依你?有招?”
江河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透着股狠劲儿:“我需要……配合!”
“要人给人,要枪给枪!整个金陵的资源随你调动!”戴笠毫不犹豫,“说!你小子有几分把握?”
江河啪地一个立正,斩钉截铁:“报告处座!保证把那个缩头乌龟王八蛋给揪出来!活蹦乱跳地送到您面前!”
他这底气,全仗着脑子里那份“前世”的记忆。他清清楚楚知道那头鬼子藏哪个犄角旮旯,更知道他为啥放着好好的领事馆副领事不当,玩起了失踪。戴老板此刻看着江河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底竟涌起一股没来由的信任——这小子,邪性!
戴笠二话不说,立刻点将。复兴社总部行动队队长秦剑、警察厅长陈焯复、中央通讯社社长……一溜儿实权人物被火速召来,全听江河调遣。江河扫视众人,眼神如刀,手指重重戳在墙上的巨幅金陵地图上:“揪出那头鬼子?小菜一碟!真正的麻烦是怎么把这快要炸开的火药桶给摁熄火了!”他语速飞快,条理清晰,“今晚!秦队长的行动队,跟着我,就在这儿——明孝陵紫霞洞!准能堵住那孙子!逮到人后,秘密转移到这个预备点!然后,”他转向陈焯复,“陈厅长,立刻安排人‘热心市民’报警!通讯社这边,”他盯着社长,“火速联系大漂亮的《芝加哥每日新闻》、本子的同盟通讯社、大老鹰的路透社、西班牙的《洪水报》……所有在金陵有分量的外国记者,准备好!等我信号,一起发稿!把动静给我捅破天!”
“周……周中校,”行动队长秦剑喉咙有些发干,指着地图上标出的紫霞洞位置,“您……真能确定那鬼子就在这儿?”不是他不信,实在是这两天折腾得太狠了。为了找这个藏本英明,小鬼子借题发挥,闹得国际社会都盯着。警察厅长陈焯复调了五千军警,水陆要道全封了,挨家挨户查户口,悬赏一万大洋(搁现在得值上百万)都跟打水漂似的。连戴老板亲自带着复兴社的精锐特务掘地三尺,屁都没找着一个!江河这轻飘飘一句“今晚在这儿”,听着实在玄乎。
后面那一环套一环的精密安排,前提都建立在“找到人”上。可这一步,在秦剑他们看来,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今天晚上,我亲自带队!”江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人,我一定揪出来!现在,我只问一句,后面的事,各位能不能按我刚才说的办?办得漂漂亮亮?”
“能!”一屋子人被江河那股子近乎狂妄的自信点燃了,齐声低吼,杀气腾腾。
夜色如墨,行动队的卡车碾过湿漉漉的街道,直奔明孝陵。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枪械冰冷的触感。江河闭着眼,脑子里翻腾着“前世”的记忆碎片:小鬼子那艘叫“对马”号的军舰、叫“苇”号的驱逐舰,炮衣早就褪了,黑洞洞的炮口就对着南京城!上海码头那边,鬼子的海军陆战队正磨刀霍霍,摆明了是想再玩一次“九一八”的把戏!原本,这局要等到后天,才被明孝陵一个叫魏宗青的洁工无意撞破……
现在?江河心中冷笑。老子提前来收网了!
暴雨刚歇,明孝陵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气和腐烂植物的味道。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紫霞洞附近,江河一把攥紧身边警察递过来的德国造手电筒。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凝结着露水,浸透了他单薄的线手套。这玩意儿可是去年围剿时从德械师弄来的高级货,配备着聚焦透镜,光束能像刺刀一样劈开黑暗。他“咔哒”一声拧亮,一道雪亮刺目的光柱瞬间撕裂了紫霞洞深处粘稠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