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瑶光集团地下室泛着冷寂的光,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关瑶推开隔音门时,林淑芳正蜷缩在角落,真丝衫皱成一团,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晕花。
赵永年瘫坐在金属椅上,领带歪斜,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我给过你们机会。”
关瑶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她缓步走向林淑芳,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催命符,“现在,该说实话了。”
赵永年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实话?你以为我知道什么?我不过是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淑芳用手捂住脸,呜咽声从指缝间溢出,“小瑶,你就当我从没生过你,放过我们吧……”
“生过我?”关瑶蹲下身,强迫林淑芳与自己对视,“你连生我的资格都没有。关宏盛已经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下一个会是谁?”
她的指尖几乎要戳进林淑芳的肩膀,“赵永年说你亲口提过关瑶不是亲生的,这总该是真的吧?”
赵永年突然挣扎着站起来,金属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我就知道这一句话……”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在关瑶冰冷的注视下,又缓缓坐了回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超市快倒闭了,我来找你只是想……”
“想让我给你填窟窿?”关瑶冷笑一声,起身走向赵永年,“永年生鲜负债率70%,渠道商集体断供,你把流动资金都花在你宝贝儿子的奢靡生活上。现在,你觉得我还会救你吗?”
林淑芳突然扑过来,抓住关瑶的裤脚:“小瑶,求你救救你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钱都是我……”
“住口!”关瑶甩开她的手,“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寄来‘别打扰我的生活’。”
“你说为了弟弟没办法,却用我的钱给他买限量球鞋、送他出国夏令营。”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谈爱?”
地下室陷入死寂,只有林淑芳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赵永年抱着头,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关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在林淑芳情绪崩溃的状态下,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转身离开时,她对着暗处的夜枭队员下令:“看好他们,找心理专家来,我要在天亮前知道1998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出地下室,关瑶站在电梯里看着镜面倒影。
自己的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更多的是迷茫。
二十年来,她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对亲情的渴望,可此刻,那些被深埋的伤口再次被撕开,鲜血淋漓。
……
关瑶在监控室盯着屏幕,指节无意识地叩击操作台,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心理专家已经连续询问了六个小时,林淑芳始终把脸埋在膝盖间,肩膀剧烈起伏,除了哭嚎就是重复“我不知道”。
赵永年蜷缩在角落,像具失去灵魂的空壳,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
“老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严骁站在她身后,目光同样紧锁屏幕。
关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短暂清醒。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撞出清脆声响:“把她儿子带到审讯室。”
“老板?”严骁露出惊讶神色。
“我不会伤害他。”关瑶扯了扯领口,喉间泛起苦涩,“但林淑芳不知道。”
半小时后,监控画面里,林淑芳被拖拽进审讯室。
当她看到儿子被反绑在椅子上,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像头被激怒的母兽般扑了过去:
“你们敢动他试试!小瑶!我求你,他是无辜的!”
关瑶隔着单向玻璃,声音通过喇叭冰冷地传来:“告诉我1998年的真相,否则……”她故意停顿,看着林淑芳脸上血色尽失。
“我说!我说!”林淑芳突然瘫坐在地,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淌。
林淑芳刚要开口,突然捂住喉咙剧烈抽搐起来。
和关宏盛如出一辙,她的身体弓成诡异的弧度,白沫顺着嘴角涌出,指甲深深抠进地板。
监控室里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关瑶撞开房门冲进去时,正看到林淑芳翻着白眼倒向地面。
“急救!快叫救护车!”关瑶抓住林淑芳的肩膀摇晃,却只摸到一手冷汗。
少年在旁边吓得尖叫,泪水糊满了脸:“妈!妈你怎么了!”
叶凛带着医疗箱冲进来时,林淑芳的心跳已经变得微弱。
关瑶后退两步,看着夜枭队员对林淑芳进行急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同样的突发症状,同样在关键信息吐露时昏迷,这绝不是巧合。
走出审讯室时,走廊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在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时,再次斩断了线索。
……
医院的长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关瑶靠在IcU门外的金属长椅上,听着主治医生的声音从头顶的白噪音中穿透而来。
男人的皮鞋在地面敲出焦虑的节奏:“关总,他们的情况太反常了。”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恐惧,“从医三十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例。”
关瑶抬头,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电子钟上。
凌晨两点十七分,红色数字跳动的频率与她紊乱的心跳莫名吻合。
“说重点。”她的声音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金属表面的温度早已被掌心焐热。
“他们的大脑皮层活动正常,”医生翻开病历本,钢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的墨迹。
“但脊髓神经信号传输完全中断,就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把大脑和身体强行割裂。”
他突然抓住关瑶的手腕,力度大得让她皱眉,“您明白吗?这就好比有人用剪刀剪断了他们的神经线,却没留下任何物理创伤。”
关瑶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撞在墙上。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她想起关宏盛抽搐时眼底的青紫色,想起林淑芳倒下前那声未完成的呜咽。
“能恢复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在尾音处泛起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