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成功让池虞沉默了。
捧着手里的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问：“褚医生怎么会突然亲自下厨。”
周聿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因为他是你爸爸，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父爱吧。
池虞明天还要手术，这种刺激还是不能受。
周聿辞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池虞见他没回答，又问了一遍，“我总觉得褚医生最近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吗？我没看出来。”周聿辞强装镇定，生怕池虞知道真相。
现在没有什么比手术更重要的。
这也是褚白没有说出真相的原因之一。
“说不出来，”池虞也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是感觉他的态度好像一下子转变了一样。”
就比如昨天，褚白还特意向她又说明了一遍手术前的注意事项。
可明明这些事情他们在离岛的时候早就已经沟通了一遍，时间没有过去多久。
还有在书房时他问的那个问题。
不像医生和患者之间会问出来的。
明明在离岛时，褚白虽说对他们算不上有敌意，但态度很是疏离。
这些变化好像是从他们来到京北开始的。
但池虞想不到原因。
不明白褚白的态度为什么前后变化如此之快。
她低头，贝齿咬着唇瓣，血色全无，很是苦恼的样子。
周聿辞摸了摸她头，“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明天还要手术，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池虞摇头，甩开他放在脑袋上的手：“不想明白我睡不着。”
周聿辞：“……”
池虞一向有些小固执。
他叹气：“真要知道真相？”
池虞猛地点头：“要。”
“听了确定不会后悔？”
“不会，”池虞满脸期待，“你是不是知道，快告诉我。”
沉吟片刻，周聿辞清了清嗓子说：“他最近在练厨艺。”
声音认真到池虞不得不相信。
她不可置信说：“就因为这个？”
“就是因为这个，”周聿辞回答，“可能他拿你来当小白鼠了……”
池虞：“……”
打死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捂着被子倒在床上，她背对着周聿辞，没说话。
周聿辞问她：“粥……还要不要吃？”
虽然褚白做饭的水平很一般，但不得不承认营养搭配很好，膳食纤维和蛋白质都有，倒是很适合手术前吃。
池虞摇头，没过多久又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夺过周聿辞手里的碗，一口一口吃完剩下的粥。
吃了两天粥，池虞早就饿了。
况且这粥也不是难吃到吃不下去，还是不能委屈自己的胃，她安慰自己。
周聿辞失笑，看她仓鼠进食似的快速吃完，把碗放回在床头柜上。
躺着休息了会，病房门被敲响。
褚白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
他随意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碗，见里面空空如也，颇有些意外。
“好吃吗？”他问。
“……挺好吃的。”池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褚白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真的？”
怎么他见池虞脸上的表情不算好看。
“当然，我怎么会骗人。”池虞露出纯真无害的笑容，让褚白不得不自我怀疑了一瞬间。
尤其是一边的周聿辞，憋笑仿佛憋到肩膀发抖。
但眼下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褚白走到病床边，取下池虞围在眼部的纱布，给她又滴了一遍眼药水。
这个点，医生基本都下班了。
只有褚白还在医院。
原本负责巡查这层病房的是护士，但褚白问护士要来了这间病房的巡查任务。
滴完药水，褚白用新的纱布把池虞眼睛重新围起来，“明天休息，好好手术。”
池虞点点头。
临出病房时，褚白深深看了一眼周聿辞：“你跟我出来一下。”
周聿辞没动，“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不就好了。”
褚白眉头跳了跳，“按照规定，患者本人不能听。”
这一回周聿辞没再说什么，长腿一迈，率先走到病房门口，懒懒靠在门框边上。
虽然知道褚白八成是胡说的，但明天就是手术时间了，特殊情况，周聿辞也不是不能配合他，反正这种情况也不多了。
“说吧，什么事情？”
褚白最看不得他这副在任何人面前都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直入主题的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周聿辞装傻：“我应该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褚白拧眉。
周聿辞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粥吧，我也就是跟她说了你在练厨艺，拿她当成小白鼠。”
褚白：“……”
他是那个意思吗他。
褚白气结：“你非得这么说吗？”
他就说为什么刚才池虞跟他说话的语气和聊天内容一点对不上。
周聿辞摊手，一脸无所谓说：“那不然我该怎么说。”
“难道要说……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突然压低了声音。
四下寂静，走廊灯光冷白，这声音几乎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
褚白脸色一变，拧眉道：“你敢向她透露一个字。”
周聿辞笑了笑：“敢不敢和会不会是两回事，我巴不得她一辈子不知道。”
褚白一顿。
他也知道相认的事情不能着急，尤其是在还有周聿辞这个阻碍的情况下。
严管家告诉他跟一个人拉近关系最好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给他做饭。
他这两天才尝试这个方法。
没想到效果不佳，还因为周聿辞的存在弄巧成拙了。
“褚医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周聿辞问：“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也不等褚白的答案，扔下这句话周聿辞就径直回到病房内。
褚白盯着他背影，只觉得心里一阵堵。
他走后，病房门口重归安静，只有顶上冷白的灯光照在地上。
病房门口旁边的楼梯间走出来了一个人影，身影隐在光线稀疏的地方，叫人看不清面容。
他手里抱着一簇粉白的玫瑰，娇艳欲滴。
刚才褚白的和周聿辞的对话他一字不漏都听了进去。
原来池虞是褚白的女儿。
他低声喃喃道：“所以……原本应该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