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突厥都蓝可汗的使者刚到长安,隋文帝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让突利可汗来会会这位贵客。”
金銮殿上,一身戎装的突利可汗大步上前,指着使者厉声喝道:“去年歃血为盟时说的话,你们可汗这么快就忘干净了?”
那洪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震得使者面如土色。
就在使者落荒而逃时,侍卫匆匆来报:“陛下,都蓝可汗的亲弟弟都速六前来归顺!”
隋文帝开怀大笑:“快备厚礼,让突利可汗亲自去迎!”
驿馆里,都速六捧着沉甸甸的珠宝匣子,双手直打颤。
他突然跪地痛哭:“我那个暴虐成性的兄长...求大隋天兵主持公道!”
千里之外的边关上,高颎展开军报,对杨素挑眉一笑:“陛下这是要咱们演一出好戏啊。”
朔州城外,赵仲卿率领三千铁骑疾驰而过。
老校尉突然指着前方大喊:“将军快看,族蠡山起狼烟了!”
赵仲卿“铮”地一声抽出战刀:“全军列阵!
让突厥人尝尝咱们陌刀营的厉害!”
这场恶战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夜。
突厥人的箭矢把草原扎成了刺猬背,隋军的铠甲上布满了凹痕。
当都蓝可汗终于败退时,赵仲卿的刀刃都已经砍卷了。
“继续追击!”
赵仲卿吐掉嘴里的血沫。
不料在乞伏泊反被突厥大军包了饺子。
第五天正午,将士们正嚼着草根充饥,突然听到北方传来震天的战鼓声。
“是高大人!
是高大人来了!”
满脸血污的哨兵激动大喊。
只见高颎率领的玄甲军如黑色潮水般压来,前后夹击之下,都蓝可汗的金狼大旗“咔嚓”断成两截。
这一追就是七百里。
夕阳西下时,隋军押着望不到头的战利品凯旋而归。
杨素率军出了灵州,正巧撞上突厥达头可汗的大军。
这老狐狸素来用兵谨慎,今日却一反常态,连防御用的鹿角都不设,只让全军上马,排开阵势列队迎敌。
达头在远处山坡上看得真切,捋着胡子大笑:“长生天开眼!
隋军连营寨都不扎,这不是送上门来的肥羊吗?”
当即挥动令旗,十余万铁骑如潮水般涌来。
阵前烟尘滚滚,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
周罗睺在马上急得直搓手:“大帅,趁胡人阵脚未稳,末将愿率精骑先冲一阵!”
杨素眯着眼睛打量敌阵,忽然笑出声来:“好!
就让这些草原狼尝尝咱们的厉害。”
说着猛地抽出佩剑,阳光下寒光一闪。
周罗睺得令,带着三千铁骑如离弦之箭杀出。
这些隋军骑手个个都是百战老兵,马刀挥舞间带起一片血雾。
突厥人还没回过神来,阵型就被撕开个口子。
“放箭!
快放箭!”
达头在后方急得直跳脚。
可箭雨还没落下,杨素亲率的主力已经压了上来。
隋军骑兵忽然变阵,三人一组结成三角冲锋队形,像无数把尖刀插进突厥阵中。
有个突厥千夫长刚吼完冲锋,就被周罗睺一刀劈下马背。
他临死前还瞪着眼睛,似乎想不通往日不堪一击的隋军怎么突然变了样。
达头眼见大势已去,捂着流血的胳膊大喊:“撤!
快撤!”
话没说完,一支流箭又擦破了他的脸颊。
夕阳西下时,战场上只剩满地狼藉。
几个隋军小卒正在打扫战场,其中一个踢了踢突厥人的尸体,撇嘴道:“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都是纸糊的老虎。”
另一个拿着带血刀的人笑着说:“对啊,刚才那个大胡子跑得飞快,连鞋子都跑丢了!”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远,远处传来收兵的号角声。
这一仗,彻底打垮了突厥人——原来这帮敌兵根本不经打。
朔州的北风刮得人脸生疼,长孙晟站在半完工的城墙上,眯眼看着远处陆续聚集的突厥帐篷。
这位隋朝重臣奉命督建大利城,专为安置新册封的启民可汗。
“大人,今日又有三百帐来投。”
副将哈着白气跑来报告。
长孙晟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去跟启民说,隋主赐的丝绸和粮食今晚就能到。”
他望着那些面黄肌瘦的突厥百姓,心想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扶持亲隋的启民可汗,就像在突厥腹地插了把尖刀。
城东的王帐里,启民正对着火盆发呆。
安义公主的灵位摆在角落,蒙着层薄灰。
“可汗,长孙大人送消息来了。”
侍卫在帐外低声通报。
启民猛灌了口马奶酒:“让他进来!”
酒碗重重砸在案几上,“我妻子死了才半月,你们皇帝就急着塞来个新公主?”
长孙晟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寒气:“可汗,义成公主三日后就到。
夏、胜二州的牧场也已划好。”
“呵,你们汉人办事倒快。”
启民盯着跳动的火焰,“达头的人昨天抢了我三十只羊。”
“赵将军的五原军随时可以出动。”
长孙晟递过绢布地图,“这里,这里,都是水草丰美之地。”
启民突然抓住长孙晟的手腕:“我要的不是牧场!
是让达头血债血偿!”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传令兵滚鞍下马:“报!
达头集结十万骑,已破白道川!”
消息像野火传遍军营。
韩洪拍案而起:“区区蛮夷也敢嚣张!”
他转头对副将吼道,“点齐一万兵马,明日出恒安!”
副将犹豫道:“将军,敌众我寡...”
“闭嘴!”
韩洪的铠甲哗啦作响,“让突厥人看看大隋的厉害!”
次日黄昏,败讯就传回了大利城。
长孙晟看着浑身是血的败兵,眉头拧成了疙瘩。
赵仲卿却摸着胡子笑了:“韩洪这莽夫,正好给我们做了诱饵。”
五原的雪夜,赵仲卿的伏兵像幽灵般蛰伏在隘口。
当达头的先锋闯进包围圈时,战鼓震碎了寂静。
“放箭!”
漫天箭雨下,突厥骑兵成了活靶子。
赵仲卿亲自抡刀砍翻两个百夫长,血溅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此役斩首千余,达头仓皇北逃。
捷报传到长安那日,隋主正在听长孙晟的密奏。
“陛下,都蓝可汗部下来报,说愿意归顺。”
隋主冷笑:“怕是见启民得了好处,眼红了吧?”
“不如让杨素将军...”
长孙晟话未说完,八百里加急冲进大殿。
“报!
都蓝被部下所杀,达头自立为步迦可汗!”
隋主和长孙晟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的突厥王庭,各部落正在为争夺草场大打出手。
往日令人生畏的突厥铁骑,如今自相残杀得血流成河。
朔州城头的隋字大旗下,启民可汗望着北方升起的黑烟,喃喃自语:“终于乱起来了...”
启民可汗跪在羊皮帐篷里,捧着盖有隋朝玉玺的诏书,手指不停颤抖。“隋主命我招抚各部,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他对身旁的千夫长说。
千夫长拔刀划破掌心:“可汗放心,我这就带人分头去劝降。”
血滴在奶茶碗里,像散开的朱砂。
果然不到半月,归附的部落络绎不绝。
牧民们赶着牛羊,在牙帐前排起长队。
启民摸着胡子直笑:“隋朝这棵大树,咱们可得抱紧了。”
谁知第二年草刚绿,达头可汗就带着复仇的马队来了。
消息传到长安,隋炀帝气得摔了酒杯:“晋王!
你带杨素他们去,给朕打断这头狼的脊梁!”
茫茫戈壁上,长孙晟正蹲在干涸的河床旁。
“把毒药倒进上游。”
他抓起把黄沙搓了搓,“让长生天替我们杀人。”
第二天突厥人就乱套了,战马口吐白沫栽倒,士兵捂着肚子打滚。
“天神发怒了!”
不知谁喊了句,敌军连夜逃得精光。
史万岁的骑兵追到大斤山时,探子回报:“达头问将军名号呢!”
老将军咧嘴一笑,脸上的疤像蜈蚣在爬:“告诉他,是当年单人独骑闯突厥大营的史万岁!”
这话比箭还利。
达头听到竟吓得掉转马头就跑,羊皮大氅都挂在了树枝上。
逃不掉的部众被砍得人头滚滚,血渗进沙土,长出片暗红的苔。
“可汗!
您堂兄又带兵打来了!”
侍女闯进帐篷时,启民正在给隋朝皇帝写信。
毛笔“啪”地掉在绢帛上,晕开个黑太阳。
好在隋军来得快。
交战那日,俟利伐的箭雨刚射三轮,就见地平线上竖起无数黑旗。
败军逃窜时,启民亲自给隋将敬酒:“您看我这胳膊上的疤,就是上次他砍的。”
长安城里,隋炀帝读着羊皮奏章直乐:“这启民说朕让他枯木逢春?”
赵仲卿忙接话:“他还说要世代给大隋牧马呢。”
“那你去给他修两座城。”
皇帝突然收起笑容,“要快,要结实。”
当金河城的夯土垒到第三丈时,启民带着全部落长老在城外跪成一片。
风吹起他们灰白的头发,像一片摇荡的芦苇。
“圣人可汗啊!”
启民把额头贴在冰冷的城砖上,泪水冲开满脸尘土。
此刻他真心觉得,就算隋朝要他的命,他也会亲手磨好匕首呈上去。
启民可汗归顺后,北方边境总算安定了。
隋文帝杨坚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立即召回了边境驻军。
“陛下,将士们戍边多年,也该回家团聚了。”
高颎捧着军报进谏。
杨坚点点头:“传旨犒赏三军,让将士们好好休整。”
他说这话时,眼角笑纹都舒展开了。
可不是么?
这天下太平得连突厥人都称臣了。
可人啊,总是吃饱了就想找乐子。
杨坚坐在龙椅上数着手指头,不知不觉当皇帝都十八九年了。
国库里的钱多得能堆成山,老百姓也安居乐业。
“皇上,仁寿宫新进了批宫女......”
太监话还没说完,独孤皇后就冷着脸走进来。
“什么宫女?
本宫怎么不知道?”
她凤眼一眯,那太监立刻扑通跪下。
杨坚尴尬地咳嗽两声:“皇后别动怒,就是些粗使丫头。”
他偷偷瞄了眼殿外,那些穿红着绿的宫女们像彩蝶似的飘过,可一个都不敢往殿里看。
这天夜里,杨坚在寝宫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透过纱窗,在地上画出一道银边。
他突然想起白天看见的那个鹅蛋脸宫女,不由叹了口气。
“陛下睡不着?”
贴身太监在帐外小声问。
杨坚烦躁地翻了个身:“朕是皇帝,却连......”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独孤氏就睡在隔壁,墙壁薄得像张纸。
第二天清晨,宫女们排着队给皇帝梳洗。
有个胆大的抬眼偷看,正撞上杨坚的目光。
两人都像被烫着似的别开脸。
“你,叫什么名字?”杨坚突然问。
小宫女吓得手一抖,铜盆咣当掉在地上。
还没等回话,独孤皇后的声音就从廊下传来:“皇上该用早膳了。”
杨坚苦笑着摇头。
放眼望去,这宫里佳丽三千,个个水灵得像带露的鲜花。
可惜啊,看得见摸不着。
独孤皇后把她们看得比金库还紧,谁要敢动心思,准没好果子吃。
“皇上看奏章呢?”
独孤皇后端着参汤进来,眼睛却瞟向窗外。
那里,几个宫女正在修剪花枝。
杨坚头也不抬:“嗯,陇西的折子。”
他心想,这哪是夫妻,分明是坐牢。
当皇帝的连正眼看个宫女都不敢,更别说亲近了。
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寻常富家翁痛快。
这一日,独孤皇后身子不大爽利,便在宫中静养。
隋主得了这空档,顿觉心头松快,信步往仁寿宫散心解闷。
仁寿宫里,宫女们早已列队相迎。
红的绿的站作几排,年长的年幼的排成几列。
隋主眯着眼扫了一圈,心里直叹气:“这些庸脂俗粉,连个顺眼的都没有。”
他背着手踱进一座别苑,忽听珠帘轻响。
抬头一看,恰与一位妙龄宫女四目相对。
那宫女慌得丢了帘子,碎步出来跪倒在地:“奴婢叩见陛下。”
“起来吧。”
隋主随口道。
宫女谢了恩,怯生生地站到一旁。
隋主这才细细打量:这姑娘生得真水灵,一双杏眼清亮得像秋水,肌肤白得似新雪,乌黑的发丝衬着粉颊,活脱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
隋主见了那从未见过的女子,心里那叫一个痒痒啊,实在是按捺不住,张嘴就问:“你叫啥名啊?
啥时候进的宫?”
那宫女赶紧跪下回话说:“奴婢是尉迟迥的孙女,因为家里犯了罪,才进宫来干这洒扫的活儿。”
隋主摆摆手说:“不用这么多礼节,你带我去苑里逛逛。”
尉迟女起身,脚步轻盈地往前走,领着隋主进了苑子。
隋主这心力啊,全在这姑娘身上了,苑里那些好看的花花草草,也就是随便看了几眼,一边走一边跟尉迟女搭话。
尉迟女这情窦早就开了,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隋主这是看上自己了,就娇声细语地说话,时不时还抛个媚眼,尽显风骚。
唉,这可就错咯,难道她不知道宫里还有个母夜叉似的皇后吗?
隋主越看越动心,跟尉迟女进了屋子。
他让侍役把酒菜都端进来,还叫尉迟女在旁边陪着喝酒。
尉迟女哪想到能突然得到皇帝的恩宠啊,真是意外之喜,就跟着喝了几杯。
这几杯酒下肚,脸一下子就红扑扑的,显得越发好看了。
隋主眼睛都直了,连着喝了好几杯,这酒意啊,都有五六分了。
他也不管不顾了,开始跟尉迟女调情。
尉迟女呢,一会儿靠近,一会儿躲开,半推半就地迎合着。
这时候,隋主哪还记得皇后,哪还记得以前的那些盟誓啊。
到了傍晚,隋主干脆就在苑里住下了。
这一夜,那滋味,就不用细说了。
之后的几天,隋主和尉迟女那是如胶似漆,天天腻在一起。
“我说陛下,这都好些天没上朝了,这朝政可咋办啊?”
一个大臣忍不住劝道。隋主皱着眉头说:“再等几天,朕再陪陪她。”
大臣无奈地摇摇头退下了。
又过了几天,隋主才恋恋不舍地回朝处理政务。
朝堂上,大臣们都眼巴巴地等着隋主来做决策。
“陛下,这边境战事紧急,得赶紧派兵支援啊。”
一个大臣急切地说道。隋主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再商议商议。”
可这边隋主在朝堂上应付着大臣,那边皇后早就听到了风声。
“好你个隋主,竟然背着我在外面风流快活!”
皇后气得拍桌子。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娘娘,消消气,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
皇后咬牙切齿地说:“一时兴起?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多久!”
隋主虽然坐在朝堂上,但心里还想着尉迟女。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朕。”
隋主自言自语道。下了朝,隋主也没心思休息,又想去苑里找尉迟女。
“陛下,娘娘有请。”
一个太监匆匆跑来传旨。
隋主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皇后肯定是知道自己和尉迟女的事儿了。
“这可如何是好?”
隋主犯起了难。
但没办法,隋主还是硬着头皮去见皇后。
“陛下,听说你在苑里跟那个尉迟女玩得挺开心啊?”
皇后阴阳怪气地说。
隋主陪着笑脸说:“只是偶然遇见,随便聊了聊。”
皇后冷笑一声:“偶然遇见?
偶然遇见就能在苑里住好几天?”
隋主被问得哑口无言。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