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暗格（5）
手掌痊愈的当天，不二就开始了自己的剑术练习。手冢离开之前嘱咐过，宫野会作为临时老师，教授不二剑道。
或许是那天晚上见识到了宫野卓越的剑术，不二学习的劲头和他的好奇心一样强烈。
差不多半个上午过去了，不二的剑术在宫野的惊叹中有了不小的进步。
休息的时候，宫野坐在回廊边，打量着另一边仰面躺在地板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不二。
这个少年看起来有些文弱，但是却是实打实的习武的好料子。肢体协调，一点儿也不僵硬。不过，令他惊讶的还是这个少年天才班的吸收力。
脑子灵活，一点就通，而且完全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达到完美。这是一个天生适合当武士的好苗子。
可是为什么就是这么一个好苗子出生在武士之家却从未碰过刀剑呢？
不二明彦是一个怎样的人，宫野是很了解的。他是不二家正统继承人当中少见的天才，一个文武双全的雅士，而且眼光狠毒，他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儿子拥有习武的天赋。
“为什么呢？”宫野在心里问道。
他知道这样闷声问自己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但是，就在他刚要开口跟不二聊几句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瞟到有人正往这靠近。
他转过头看去，看到手冢和山崎一前一后的穿过侧门正往这边走来。
他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殿下，您回来了。”
手冢点了点头，视线同时转向了不二。
或许是听到了说话声，不二才慢吞吞的动了动脖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迎上手冢的视线，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的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不二的态度算不上随意，但也不是一本正经。至少在宫野和山崎两个人看来，不二有些过于大胆了。他们和手冢相处的了这么多年，深知他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但是也同样严厉。
手冢虽然不是拘泥于某些细节的人，但是对规矩还是有些执念的。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不喜欢态度懒散不守规矩的家伙。
但是眼前的这个不二周助竟然每一个举动都完全是在逆着猫毛乱摸。然而手冢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宫野和山崎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感觉怪怪的。
手冢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给不二的回应。然后他看向宫野，问道：“之前那几个禁卫军怎么处理了？”
“晾在一边。不知道殿下有什么打算，就没做多余的事情。”
“处理了吧，别见光。”
“没问题吗？”
“父皇的意思。”手冢的视线又看向了道场的门口。“他不希望那些家伙被人看到。他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把家属打发了。我猜估计是说什么被派到边境执行秘密任务了之类的吧。那种话......”手冢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不二的剑术学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宫野点了点头。“殿下应该也看出来了，不二少爷是一个难得的天才。”
“天才如果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天分，终究连天才得名号都不会有。”说完，手冢抬腿往道场走。宫野一开始想要跟过去，但是下一秒又把摆出去的脚收了回去。
那些尸体来丢在一边，得必须马上处理掉。于是他转过身对山崎说道：“去叫几个人过来，我们去把尸体处理掉，要不会遭苍蝇的。”
不二拿着木刀在那比比划划，还在手上转来转去，但是他现在的技术似乎并不能够将木刀玩的很顺手，刀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的闷响，然后又被捡起来，又重复的落回到地上，如此反复，叮叮当当的好像一群不懂音律的门外汉在随便敲一只大鼓。
不二玩的很开心，没有注意到手冢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直到木刀弹到了门口，他才注意到手冢。
“啊，抱歉。”不二连忙跑过去捡起刀。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正好迎上了手冢沉下的视线。他微微一笑。刺眼的阳光让他没有注意到手冢突然变红的耳根。
“怎么样？进入朝堂的生活还适应吗？”不二一边捡起木刀，一边随口问道。
“还好。”手冢淡淡的回应道。他转过头，越过山茶花的树丛看向大门口。几个侍卫正抬着什么东西往外走。
他转过头，问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看到了吗？”
“嗯。”不二点点头。“只看到了一部分。”
“这种事情在未来或许还会更多。”手冢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淡。“打打杀杀是不可避免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说这些话或许有些没有人情味儿，但是这就是事实，你不去牺牲别人，就只能被别人出卖。”
不二微微动了动眼皮。“我明白你说的话。当初同意学习这玩意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
手冢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能够接受这种状况就很好。战场上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两个人刀剑相向，迟疑一秒钟都可能是致命的。我不希望......”手冢又看了一眼大门口。“我不希望你......”
“放心吧，打不过我还是会跑的。而且，我没有什么身为武士的荣耀感，也没有把自己定义为一个武士。虽然出身在不二家，但是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也不想当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不二轻笑了一声。“不知殿下现在是否有空，可否指点一二。”
“好。”手冢应了一声，这才迈进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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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这几天在巡查营待的时间可以说是出奇的少。他几乎都是早上来露个脸，然后在半晌的时候就出去了。他一整天几乎都不做别的事情，只是去茶馆喝喝茶，酒馆喝一杯酒然后在大街上闲逛。
他闲逛的地方也不是随便走走的，城西边的贫民区是他的主要目标。
位于城西边的平民聚集地又被人叫做垃圾场。这里一开始是一片乱坟岗，后来许多逃难的人涌进来，没有住处之后就在乱坟岗的附近随便用一些树枝和木头搭建起可以暂避风雨的简易草棚。他们白天出去找工作，大部分都是在码头当临时的装卸工，等到日落之后就回到自己的草棚里居住。时间久了，一些攒的住钱的人就有钱给自己搭建起了像样的木屋，但依旧摆脱不了贫苦的命运，就像种子落地生根一样，他们辛苦劳作却依旧摆脱不了待在贫民区里。
三木从热闹繁华的大街走出来，穿过一个个街口，一条条小巷，然后沿着弯曲的小河一直走，就能看到一片黄土坡。
黄土坡上密密麻麻的草棚一个挨着一个，时不时有破损的帐篷夹在中间，有些显眼的成型的建筑就是那几个数得过来的不大的木屋。
这些如工蚁一般的草棚群落一直从黄土坡上延伸到远处的山脚下。
因为刚下过雨，这里地势偏低，四面八方的积水都涌向这里，虽然有居民加高了门槛，但也只不过是几块石头或者木头堆起来的障碍而已，用处并不大，积水多的时候依旧还会灌进家里面。
有人在这里开了些土地，自己种植一些农作物，除了能够自给自足之外还能拿出来售卖。这里虽然贫穷，但看起来并不荒凉。
不成样子的草棚虽然很多，但是至少隔开了可以两个人行走的过道。这里也有一条主路，路的两侧聚集着许多商贩，一眼看过去，反而像是一个小型的集市。
有外来的商贩在这里兜售香料，也有本地的在这里售卖瓜果蔬菜，也有不属于贫民区的人来这里买便宜货，时间久了，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交易市场，甚至非法交易也成为了这里的一幢灰色买卖。
官府管不过来，也懒得管，有时候甚至还能私下在这里做一些交易。一眼望不到头的草棚，谁也说不准哪一间里面就有见不得光的买卖。
三木用力跳了出去，还是没有躲开水洼，脚后跟落地，溅了一身泥巴。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他想要搞点什么，而是从一个茶馆的客人那打听到，古田大夫最近似乎在这里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