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们知道我家大人是…”
阿砚没有说完,就被齐泰一把拽住了,他虽然还没完全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他知道,不能再让阿砚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估计这次出差的功劳就要被他嚯嚯没了。
“大人?”阿砚疑惑的看向齐泰。
齐泰弯腰走下马车,说道:“你先别说了,我来说!”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对着那两个衙役说道:“两位,我离开京城数月,确不知道这闯红灯是什么意思?”
那衙役说道:“原来是这样,城门口的交通规则宣传员,一直在讲,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齐泰一听,仔细回想,好像进门的时候是很多人在说话,可他那时在马车中,并没有仔细听。
他将目光放在阿砚的脸庞上,意思是在询问。
阿砚挠挠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没听懂。”
齐泰无语了,询问道:“两位,你看,我确实不知,有道是,不知者不为罪,看在我与你们府尹大人是同僚的面上!”
那个衙役摇头,说道:“这位大人,我劝您还是不要讲情,前两天魏国公也被罚了钱,太子殿下说了,现在城中各处都有宣讲员,不得以不知者无罪为理由,逃避躲罚,不信您回头看看!”
齐泰顺着那衙役的手指往后一看,只见旁边街道墙壁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严厉打击知法犯法!”
他这么一看,顿时愣住,看了看周围的人群都在看他,很多人还指指点点的,便说道:“阿砚,给钱!”
阿砚明显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还是瞪着个眼睛说道:“老爷,咱凭啥给钱...他们...”
齐泰对着他的脑门儿敲了一下,说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让你给你就给。”
“哦!”
阿砚答应一声,这才从身上拿出钱来。
这阿砚是齐泰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日里对他多有惯纵,今日之事儿给齐泰提了个醒儿,以后,说什么得约束一下他,没准儿那天就惹出来麻烦。
齐泰已经观察出来了,这应天城变得井井有条了,跟这个所谓的交通规则有分不开的关系。
只见他交的罚款,被那两个衙役装在了一个袋子中,并将袋子封好,在上面写下了二人的名字,并写明事由。
某某日,某某地,某某人,因何事罚款多少钱。
随后便有一个户部吏员前来,将这个袋子取走,并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应天府尹这边留存一个账单,户部这边也会留存一个账单,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由都察院核对两者是否一致,如果一致,说明其中并无贪墨,但若是不一致,那便有人要倒霉。
“妙哉,妙哉,这还是古往今来头一遭,这定是太子殿下的想法!”
...
他口中的太子殿下,如今正在东宫,和一个和尚样子的高大男子,独处一室,不知在书房中密谋些什么。
朱雄英特地吩咐,书房周围二十步内,不得有任何人,包括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的九安等人。
并且,他要求整个东宫,全都保持安静,谁要是发出响动,就要被打板子。这让整个东宫的人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
此时的书房之中,朱雄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神色肃穆,眼神看着前方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和尚,那和尚正是姚广孝。
他们两个整出来这个阵势,是为了再次的卜算天机,为朱标占卜命运。如今朱标的病情已经痊愈,又没有太多的政务需要亲力亲为,生活作息十分规律,看起来状态更胜从前。
他很想知道,这朱标的命运如何了,虽然以他的学识,本不该寄希望于神鬼之道,可他亲身经历的种种,又让他对此越加看重。
于是便于姚广孝一起,准备了今日之事。
只见姚广孝神态凝重,嘴里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话,随后用铜钱进行占卜,反复数次。
屋舍之中,二人尽皆沉默,仅有龟甲金石撞击之声,回荡耳畔,窗外冥冥之音,悠如回荡。
良久后,姚广孝盯着卦象,便开始演算起来,恰在此时,窗外微风吹动,一枚树叶从窗外飘来,落在房间的地面上。
他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神态一下子放松下来,朱雄英知道这应该是起卦结束了,但刚刚姚广孝嘱咐他,没有他的允许,万万不可擅自开口,于是也就在静静等待。
“殿下,好了,可以了!”
朱雄英站起身来,看着姚广孝的周围,问道:“先生,此卦如何?”
姚广孝站起身,指了指地面,那是他画的一些符号,说道:“殿下请看,此卦原是泰卦,主天地交泰、万物通泰,初爻动而生应爻,恰如轻舟险过窄急,入广阔平流也。”
朱雄英一听这话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词儿,于是立刻问到:“那就是说,以后可以平平稳稳的了?”
姚广孝轻轻摇头,弯腰捡起来了地上的那片树叶,望向窗外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万事万物,没有绝对,就比如陛下此次逢凶化吉之前,也是凶险万分,几乎无转圜的余地,这不也被改变了,变数,依然存在,但是,总体向好。”
朱雄英点了点头,这点倒是,不过占卜一次,确实心安了不少。最近,他老是因为这种事情而担心,如今经过这么一番操作,心情也归于平静。
他转头对着姚广孝说道:“先生,先前我们所谈论的这些事项,如今已经都步入正轨,你要不要走到台前来,孤给你一个尚书坐坐。”
姚广孝连连摆手,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殿下,您是知道我的,我性子懒散,最烦做这些琐事,您还是别为难我了,您有什么难处了,来找我说说话就好了。”
朱雄英当然知道他的性子,这些年,姚广孝一直在应天学院之中,偶尔来处理处理东宫这边的事务,指望他干点儿什么活,那是成费劲了。
但你可以说老和尚懒,但是,你不能说老和尚的事儿办的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