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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天域早已化作一片燃烧的炼狱。
麒麟族特有的暗金色妖纹如同狰狞的烙印,覆盖了残存的山峦与崩裂的大地。
青鸾族的圣地核心,象征族群生命源流的古老千年松树,此刻半截树干被某种恐怖的力量拦腰斩断。
断裂处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赤炎金猊之火,焦黑的创口如同泣血的巨眼,绝望地凝视着被撕裂的天空。
曾经环绕松树飞舞的青鸾虚影早已消散,只剩下残破的羽翎和凝固的血迹,点缀在焦土与废墟之上。
麒麟族的咆哮、凶兽的嘶吼、以及青鸾族人临死前不甘的悲鸣响彻在这片天地。
暗金色的洪流在破碎的天域中肆虐,所过之处,殿宇倾颓,灵泉枯竭,生命凋零。
凤凰族大长老与青儿的身影,便是在这片末日般的景象中,强行撕开一道麒麟族设下的空间封锁,如同两道浴血的流星,轰然砸落在松木根部。
“不!”青儿甫一落地,目光扫过这片承载着她无数记忆、如今却满目疮痍的故土,一股撕裂心肺的剧痛几乎让她窒息。
族人的尸体,破碎的图腾,燃烧的家园……每一幕都像淬毒的利刃,狠狠剜在她的心上。
然而,这撕心裂肺的痛楚,在下一秒,被另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恐惧瞬间冻结。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了边缘,一个倚靠在半截断裂石柱下的身影上。
金色的僧袍早已被污血浸透,黯淡无光,如同被踩入泥泞的残破袈裟。
曾经宝相庄严、流转着不朽佛光的金身,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尊被巨力砸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琉璃佛像,随时可能彻底崩解。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年轻脸庞,此刻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触目惊心的暗金色血迹,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小……和尚?!”青儿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和破碎的嘶哑。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如同离弦之箭般扑了过去。
七戒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头颅无力地垂靠在冰冷的石柱上。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皮。
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寂,唯有在看到青儿扑来的身影时,才极其微弱地亮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光。
“青……儿……”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几近于无。
“你……回来了……”一丝极其虚弱的、几乎扭曲的笑意,艰难地攀上他的嘴角,却比哭泣更令人心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青儿扑到七戒身前,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她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想要触碰他布满裂痕的脸颊,却又像怕碰碎了他一般,停在半空,指尖冰凉。
巨大的痛苦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再也无法抑制,猛地俯身,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那具冰冷、布满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的身躯。
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七戒染血的僧袍。
她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渡给他,又仿佛害怕一松手,他就会化作尘埃随风而去。
“咳……咳咳……”七戒被她抱得身体微微震动,引发了剧烈的咳嗽,更多的暗金色血沫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青儿墨绿色的衣裙上,晕开刺目的印记。
那代表着仙圣级的麒麟本源之力,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摧毁着最后一点生机。
“青儿……”他气若游丝,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中挤出来的。
“别……哭……”他试图抬起手,想替她擦去那决堤的泪水,可那曾经蕴含降龙伏虎之力的手臂,此刻却比山岳更沉重,只微微抬起一点,便颓然落下。
“他是在等你回来……”一个虚弱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浑身浴血的朱雀殿主挣扎着靠在一根倾倒的石柱旁,她的气息同样紊乱不堪,显然也经历了惨烈的搏杀。
“麒麟族……麟狱、赤炎金猊、裂天兕……三位仙圣联手,要彻底碾碎天域核心……是七戒……他……”
“他以佛门无上秘法,燃烧金身本源……硬生生替我们……扛下了三记必杀的‘戮世麒麟爪’!金身……就是在那时彻底破碎的……”
“他……他最后一点本源佛光护住心脉,强撑着一口气不肯散去……他说……他得……等你回来……亲口告诉你……”
“啊!!!”青儿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鸣,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金身裂痕正在缓缓扩大的七戒,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碎!
“小和尚!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她抱的更加紧,但自己的身躯却更加的颤抖,声音嘶哑绝望。
七戒的瞳孔已经开始有些涣散,生命的光辉正在飞速流逝。
他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努力聚焦视线,想要看清青儿布满泪痕的脸。
那目光,不再有佛门的空明,只剩下一种近乎贪婪的、带着无尽眷恋和不舍的温柔。
“青儿……”
“你……喜欢……小僧吗?”
青儿浑身剧震,泪水更加汹涌。她用力地点头,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个动作里。
“喜欢!当然喜欢!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就你这呆和尚!就你这笨和尚不知道!你这个大傻子!”
听到这近乎呐喊的告白,七戒涣散的瞳孔深处,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活力。
一丝极其虚弱、却无比真实、无比释然的笑意,在他苍白染血的嘴角缓缓绽开。
“哈哈……咳……咳……”他笑着,却又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金身的裂痕肉眼可见地再次蔓延开一丝,细碎的金色光点开始从他身体边缘逸散。
“小僧……当然是知道的……但小僧……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攒最后的力量,他望着青儿,那双即将彻底熄灭的眸子里,涌动着此生最浓烈、最纯粹、也最不舍的情意。
“青儿……”
“其实……小僧……也……喜……喜……”
那个“欢”字,终究未能完整吐出。
七戒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在“喜”字尾音消散的刹那,彻底熄灭。
那支撑着破碎金身不肯散去的最后一点微弱佛光,如同被风吹散的萤火,倏然消散。
他靠在青儿怀里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道,变得无比沉重,无比冰冷。
与此同时,他那布满蛛网般裂痕、早已不堪重负的金身,再也无法维系。
从指尖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无数细碎、黯淡、毫无生机的金色光点,如同尘埃般,自青儿的臂弯间、指缝间,无声无息地飘散开来。
……
(终于又刀死一个主角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