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元殿内。
“哦?还有什么事?”天元子问道。
秦无幽道:“晚辈听闻仙主河道的是九大无上大道之首的时间之道。正巧,晚辈亦想领悟时间法则。”
闻言,天元子深邃的目光落在秦无幽身上,带着一丝了然,也带着一丝审视,道:“哦?原来你大费周章入我天元仙门,还有着这么一层目的……”
“时间法则……”九大无上法则之首,凌驾于诸多大道之上,掌过去未来,控岁月流转。你野心倒是不小。”
天元子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秦无幽的躯壳,看到了他体内那沉凝未发、却已隐隐引动三种法则共鸣的磅礴潜力。
“难怪……你明明随时可踏入圣境,却始终引而不发。原来是在图谋这时间之道,追求那更强大的合道根基。所求甚大,根基亦需无暇。”
秦无幽神色平静,坦然迎视:“正是。还望仙主不吝赐教。”
天元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最终,他轻轻一拂袖袍。
无声无息间,殿内的光线骤然扭曲、黯淡。脚下温润的青玉地面,头顶沉凝的殿顶,四周巨大的石柱,都如同水中倒影般荡漾起来,继而变得模糊、透明。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苍茫气息弥漫开来。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空间也变得不再稳固。
“随我来。” 天元子的声音在秦无幽耳边响起。
下一刻,秦无幽便发现自己已不在天元殿内。
他与天元子并肩而立,脚下是一片虚无。眼前,是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阔与玄妙的……河!
暂且称它为何。
这条河是由无数流淌的光阴碎片、扭曲的时空波纹、生灭不定的星辰幻影、以及亿万万生灵命运轨迹的丝线……共同汇聚而成!
它奔腾不息,浩浩荡荡,无始无终,贯穿了无尽的过去,延伸向不可知的未来!
恢弘、古老、神秘、蕴含着令仙圣都为之颤栗的伟力!
仅仅是站在它的“岸边”,秦无幽就感到自己的神魂都在悸动!
体内的星辰寂灭、离火涅盘、轮回法则之力,都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存在的牵引,变得活跃而敬畏!
这里,便是时间长河的……投影!是时间法则显化的无上道境!
“这便是……时间长河。” 天元子开口道:“吾道之所依,亦是吾道之囚笼。”
“时间,其实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它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它承载着一切,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
“它如同这流淌的长河,看似有形,实则无形。你越是想看清它、掌控它、牢牢握住它……”
天元子伸出手,仿佛想去掬起一捧“河水”,但那由光阴碎片和命运丝线构成的河水,却毫无阻碍地从他虚幻的手指间流淌而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它便越是从你的指缝间流走,不留下一丝涟漪。强求,只会让你迷失在它的湍流之中,被岁月的碎片割裂神魂。”
天元子的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淡淡的遗憾,说道:“本宗曾对元辰,寄予厚望。本宗倾囊相授,甚至不惜损耗本源,为他引动时间长河的投影,助他感悟……”
随后他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可惜……他虽能引动一丝时间之力,却始终无法真正触及其本源法则。”
“他太过执着于‘掌控’,执着于力量的显化,如同想用蛮力在湍急的河水中筑坝,最终徒劳无功,反而差点被反噬。”
“时间……需要的不是蛮力,不是掌控,而是……顺应,是理解,是融入其韵律。”
天元子看向秦无幽,继续道:“秦无幽,你身负轮回法则,此乃与时间最为亲近的大道之一。轮回是闭环,时间是长河,两者本就相互依存。这或许是你最大的优势。”
“但记住,时间之道,玄之又玄。它并非简单的加速、减速或回溯。它关乎因果,关乎命运,关乎存在本身。”
“欲领悟时间,先忘却时间。欲掌控时间,先放下掌控之心。以心印道,以神合流,或许……你能比元辰走得更远。”
说罢,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时间长河的投影之畔,如同一个沉默的引路人。
秦无幽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与翻腾的思绪。
他没有试图去“抓取”任何流淌的光阴碎片,也没有强行去“看清”那些扭曲的时空波纹。
他只是……放开了自己的心神。
星辰寂灭之力在体内流转,带着包容一切的终结与新生之意。
离火涅盘之力升腾,蕴含着毁灭与重生的永恒韵律。
轮回法则的核心印记在眉心微微发烫,银色的痕迹仿佛与这时间长河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他不再去想“领悟”,不再去想“掌控”。他尝试着,让自己的神魂波动,去模仿那时间长河奔流不息的“韵律”。
起初,无比艰难。
时间长河的律动浩瀚而复杂,蕴含着难以计数的变化。他的神魂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但渐渐地,在轮回法则那包容生灭的独特道韵引导下,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节奏”。
那并非某个具体的片段,而是时间长河本身那宏大、恒定、仿佛亘古不变的……脉动!
他尝试着,让自己的神魂波动,与这丝宏大的脉动……同步。
嗡!
就在他神魂波动与时间长河那宏大脉动产生一丝微弱共鸣的瞬间!
异变陡生!
秦无幽的识海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引动了!并非来自时间长河,而是……来自他自身!
一点微弱的、几乎被他遗忘的印记,在他识海的最深处骤然亮起!
那是……在往生境深处,那道神秘身影留给他的烙印!
此刻,在这时间长河投影的刺激下,这道沉寂已久的烙印,猛地爆发开来!
轰!
秦无幽的“视野”瞬间被拉高、拉远!仿佛超脱了时间长河本身!
他“看”到的不再是眼前奔流的河段,而是……一条更加宏大、更加古老、仿佛贯穿了无数纪元、连接着不可名状之地的……古道虚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