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卓根本没有拔刀。
他像一头发怒的巨熊,直接撞进了那名护卫队长的怀里。
那名护卫队长只觉得像是被一头狂奔的野牛给撞上了,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手中的弯刀脱手而出,整个人被呼卓那巨大的力量,顶得连连后退,最后被死死地按在了金帐的顶梁柱上。
“呃……”他想说话,却被呼卓那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的未来,我自己赌!”呼卓的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用不着你们这些废物,来指手画脚!”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名护卫队长的脖子,被呼卓硬生生地,捏断了。
他的身体,软软地滑了下去。
金帐内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乌力罕和他带来的所有亲卫,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呼卓的亲信们,身上或多或少也挂了彩,但没有一人死亡。
整个金帐,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呼卓松开手,任由那具尸体滑落。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太阳穴还在流血,已经气绝身亡的乌力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金帐中央,捡起那只被他摔得有些变形的青铜酒碗,用自己的衣服,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他的那些心腹,一个个手持滴血的兵器,站在他的周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虽然执行了命令,但此刻,他们的心里,依旧充满了震惊和后怕。
造反了。
真的反了。
杀了东胡王的亲信,这等于彻底和王庭撕破了脸,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首领……”一名资格最老的队长,声音干涩地开口,“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那个秦人……真的可信吗?”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为了一个外人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赌上整个部落的命运,这……值得吗?
呼卓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怕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众人沉默。
“怕,就对了。”呼卓忽然笑了,
“我他娘的也怕!”
“我怕,我们乌桓部的勇士,永远只能给奢比那个蠢货当炮灰!打赢了,功劳是他的!打输了,死的却是我们的兄弟!”
“我怕,我们辛辛苦苦抢来的牛羊,养肥的战马,最后都要上供给王庭,去养活那些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废物贵族!”
“我怕,我死了之后,我的儿子,我的孙子,还要继续过这种为人刀俎,任人宰割的日子!”
“我更怕!”呼卓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我怕我们一辈子,都只能在这片草原上,像狗一样活着!”
他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乌桓勇士的心上。
是啊,他们不怕死。
草原上的男人,哪个怕死?
但他们怕死得没有价值!怕活得没有尊严!
“那个秦人公子,他说得对。”呼卓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草原,只能有一个王!”
“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呼卓!”
“今天,我们杀了乌力罕,我们没有退路了!”
“要么,我们跟着奢比一起,被哪些杂种杀了!”
“要么,我们就干翻奢比,自己当王!”
他将手中擦拭干净的酒碗,高高举起。
短暂的死寂之后。
那名资格最老的队长,第一个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弯刀,横在胸前。
“愿随首领,赴汤蹈火!”
“愿随首领,赴汤蹈火!”
金帐之内,所有的乌桓勇士,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呼卓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勇士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
他猛地转身,掀开金帐的门帘。
外面,负责监视他们的那近千名王帐护卫,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传我将令!”呼卓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传遍了整个营地。
“点火!”
“点起那三股,我们乌桓人自己的狼烟!”
呼卓的命令,通过他心腹的口,迅速传达到了营地的三个角落。
这三个地方,早就堆放好了大量的干柴和引火之物。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舔舐着那些浸透了油脂的干柴。
“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个方向,同样升起了两股一模一样的黑色烟柱。
三股黑烟,如同三条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黑色巨龙,张牙舞爪地,向着阴沉的天空,席卷而去。
所有的乌桓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起头,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种巨大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而那些负责监视的东胡王帐护卫,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黑烟?为什么是黑色的?”
“乌力罕大人呢?他不是在金帐议事吗?怎么还没出来?”
王帐护卫的千夫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立刻带着一队人,朝着呼卓的金帐冲了过去。
“呼卓!你给我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喝骂。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呼卓的回答。
而是从金帐周围,突然杀出的,数不清的乌桓勇士!
“杀!”
呼卓亲自提着他那柄比常人更长的战刀,第一个从金帐中冲了出来。
他一刀,就将那名跑在最前面的王帐千夫长,劈成了两半!
鲜血和内脏,洒了一地。
“乌力罕,已经去见他的长生天了!”呼卓的身上,溅满了滚烫的鲜血,他如同地狱里走出的魔神,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王帐护卫,发出了狰狞的咆哮。
“现在,轮到你们了!”
“从今天起,我呼卓,就是这片草原新的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
上万名乌桓勇士,如同开闸的洪水,从他们的营地里,疯狂地涌了出来。
他们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那近千名王帐护卫,在乌桓部上万大军的冲击下,连一丝浪花都没有翻起,就被彻底淹没了。
他们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呼卓,今天就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恶鬼。
屠杀,在营地内,迅速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