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忽见斥候匆匆回返,大喜道:“主上,城中驻军,并非刘竞成部下。”
“却是薛将军,领一万大军在此。”
“薛将军?”诸将又惊又喜。
唐检赞道:“薛将军果然骁勇,不负主上所托。”
此前,高楷曾命薛衍率军,攻取慈、隰二州,绕行至汾州汇合。
这些时日,一直未有捷报传来,原以为攻城不利,没想到,却在这汾州腹地——张难堡相遇。
想必,慈、隰二州已然改旗易帜。
高楷大笑一声:“走,随我去见薛公。”
“是!”
薛衍可是他岳父,说起来,这还是翁婿俩头一次见面,老丈人便给了他一个惊喜。
此刻,城南大门轰然打开,一名须发斑白的老将,率领一支骑兵,匆忙来迎。
到了近前,薛衍翻身下马,拱手道:“末将拜见主上!”
“薛公免礼。”高楷连忙扶起,温声道,“岳父在上,当受小婿一拜才是。”
他拱手弯腰,深施一礼。
“使不得!”薛衍慌忙对拜,“主上不可行此大礼。”
“薛公为我岳父,此为理所应当。”高楷郑重道。
“况且,薛公不负众望,提前拿下张难堡,正解我燃眉之急。”
“此为大功一件!”
“末将微末之功,愧不敢领受!”薛衍满脸谦逊,心中不胜感慨。
久闻主上礼贤下士,敬重长者,常以子侄自居,颇为厚待。
如今一见,果然不假,着实令人感佩。
“薛公不必自谦。”高楷摇头一笑,执岳丈之手,并行入城。
至县衙,各自安坐。
薛衍主动回禀:“主上,末将依令,夺取慈、隰二州,派兵镇守。”
“好!”高楷大喜,“薛公果然英勇善战,不愧是当世名将。”
慈州拢共四县:吉昌、文城、昌宁、吕香,盛产礠石。
隰州则有六县:隰川、蒲、大宁、永和、石楼、温泉,地势险要,素有“河东重镇、三晋雄邦”之美誉。
薛衍区区数日,便连夺两州十县,更深入汾州,占据张难堡,当真不凡!
此外,拿下这两州,便可对太原,形成合围之势,从容攻取。
翁婿二人相谈甚欢,高楷忽然询问:“薛公可知,刘竞成去向何处?”
薛衍不假思索:“半个时辰前,他曾来此,被末将击退。”
“不出所料,他必经平遥,退返并州。”
高楷点了点头,肃然道:“既如此,全军听令,立即随我追击!”
“这张难堡,便有劳薛公坐镇。”
段治玄连忙劝道:“主上,您已经两个昼夜未曾卸甲、安睡,且一日未食。”
“还请您顾全身体,暂且饱食、休息一番。”
“末将不才,愿领兵分忧解劳。”
“还请主上顾全身体。”唐检、夏侯敬德纷纷劝谏。
薛衍愕然:“主上竟不眠不食如此之久?”
唐检叹道:“主上从霍邑起兵,入雀鼠谷,经高壁岭,攻贾胡堡、取灵石,过介休,至张难堡,转战二百余里,昼夜不休,仅以干粮裹腹。”
“昨夜又亲冒大雨,接连厮杀,从辰时至今,未进一滴水一粒米。”
薛衍既惊且赞:“主上,当真世间雄主!”
他心中感慨不已,辅佐这等雄主,何愁大事不成?
高楷摇头道:“儿郎们每次浴血厮杀,皆精疲力尽,累到虚脱,瘫坐在地,提不起手,甚至饭都嚼不动,水也难咽,都是常有之事。”
“我为主帅,自当同甘共苦,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诸将闻言,却钦佩无比,纵观天下枭雄,又有几个能做得到?
高楷朗声笑道:“告诉儿郎们,再坚持坚持,等杀了刘竞成,酒肉管饱,封赏翻倍,绝不会白白效力。”
“遵命!”诸将齐声应和。
不多时,高楷率一万轻骑,直奔平遥。
与此同时,刘竞成进驻城中县衙,命县令呈上吃食犒军。
众文武惊魂未定,半个时辰后,方才松懈精神——这些时日,被高楷撵得一路逃窜,实在精疲力尽。
紧绷着的心弦,一旦放松下来,人人恨不得瘫软在此,再也不跑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
“报!”一员斥候匆匆跑来,满脸急切,“大王,祸事了。”
“城外发现秦军,由高楷统领,足有万余人。”
“什么?”刘竞成满身松弛不翼而飞,整个人神情大变。
一口气还未喘匀,高楷竟然再度追来,仿佛精力无穷无尽,莫非,他是铜浇铁铸的不成?
冯睿急切道:“大王,高楷追击甚急,不留丝毫喘息之机。”
“如今,只能严守城门,绝不能让他夺取平遥。”
平遥以北,便是并州,距离太原不远了。
刘竞成断然摇头:“他既穷追不舍,一心置孤于死地,孤便成全他,和他一决一死战。”
“大王不可!”姚永吉急忙劝阻,“秦军足有万余人,我等不过三千,怎能抗衡?”
“不如坚守不出,等待转机。”
刘竞成恨声道:“这一路行来,孤连战连败,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等奇耻大辱,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隐忍下去?”
“孤宁愿死在战场之上,绝不龟缩城中。”
冯睿劝谏道:“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切不可冲动行事!”
刘竞成挥手打断:“出城,方才有青山绿水。留在城中,只是坐以待毙。”
“何况,我等外无援军,高楷兵马却源源不断。”
“困守平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冯睿、姚永吉皆哑口无言。
正如大王所说,出城一战,或可趁机撤离,得一线生机。
留在城中,只有兵败身死这一个下场。
当下,刘竞成召集三千亲卒,开城门,准备背水一战。
此刻,南门外,一万秦军排布阵型,安静等候。
赵喆不解:“主上为何笃定,刘竞成将出城决战?”
高楷远眺天色,笑道:“他虽急躁,终究不是理智全无。”
“绝不愿在平遥城,孤立无援,以致身死。”
诸将恍然:“主上洞察人心!”
不一会儿,城门大开,吊桥放落,一支兵马渡过护城河,悍然杀来。
高楷神色一肃:“敬德、赵喆、唐检,你三人领七千兵卒,列阵迎敌。”
“其余三千精骑,随我绕至侧翼,伺机而动。”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