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懿!”赵德操脸色铁青,心中悔恨不迭。
早知今日,他断然不会任用皇甫懿为洛阳守将。
辛燎儿叹道:“希言道长百般举荐,声称皇甫懿有名将之资,如今,却……”
希言散人元气大伤,正闭关静修,纵然听闻此话,也无力辩驳。
“够了!”赵德操喝道,“这危急关头,还不快想对策?”
贾敦怡急切道:“陛下,不如立刻封锁消息,以免军心动荡。”
“恐怕为时已晚!”赵德操摇头叹息,“高楷命人四处传扬,必然闹得人尽皆知。”
他心中难掩惊疑:高楷如何得知,窦至德拿下洛阳?
莫非,两人合谋,共同对付他?
想到这,他如坐针毡。
“这该如何是好?”众文武皆惊慌失措。
便在这时,一名郎将冲入帐中:“陛下,大事不好!”
“高楷亲率大军,前来袭营!”
“什么?”帐中一片哗然。
赵德操如梦方醒,这定是高楷诡计,先以谣言动摇军心,再悍然出兵。
偏偏,他一时大意,竟让窦至德钻了空子,落到这等境地。
“杀赵德操!”
不等众人反应,喊杀声响彻四方,高楷兵锋已至。
贾敦怡急切道:“陛下,事不可为,不如立即退兵,夺回洛阳。”
“不!”赵德操断然否决,“倘若窦至德与高楷合谋,退往洛阳,岂非自投罗网?”
“传我军令,立即退去卫州,回返幽州。”
说到底,幽州才是他老巢。惟有回到幽州,占据地利,他才有信心,东山再起。
众文武皆出身河北道,自无异议。
营外,高楷一马当先,杀入辕门。
“赵喆、治玄,你二人率军,控制左右诸营。”
“敬德、光焰,你二人绕到后营,莫要让赵德操逃走。”
“遵令!”
“唐检,随我杀入中军大帐。”
“是!”
然而,赵德操早已逃之夭夭。
“可恨,竟让他逃走了!”唐检满脸不甘。
高楷淡声道:“他能登基称帝,必有天命在身,一时难以斩杀。”
“传令,赵德操弃营逃走,不必顽抗,降者不杀!”
“遵命!”
赵德操虽然逃跑,不过,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带走万余兵卒。
其余四万之众,或逃或降,斩首三千,余下大半被高楷编入军中。
另外,得数百车粮草、辎重,甚至,有牛羊一千头,珍宝无数。
“主上,末将探知,赵德逃往卫州去了。”不多时,李光焰匆匆来报。
高楷笑了笑:“河北道才是赵德操苦心经营之地,他惧怕我和窦至德联手,必然回返幽州。”
段治玄问道:“主上,可要追击?”
“不必了!”高楷摇头,“且在此休整一番,待明日,再起兵攻取河北道。”
赵喆不解:“主上,都畿道近在咫尺,何不先行拿下洛阳?”
杨烨附和:“窦至德虽然袭取洛阳,但立足不稳,民心尚未归附。”
“正可兴兵,将都畿道,与京畿道连成一片,坐拥两都,必定威名大震。”
“洛阳群敌环伺,纵然攻下,也会陷入泥潭。”高楷否决,“相反,河北道千里沃土,人烟稠密,取之可大增底蕴。”
“是!”众人俯首听命。
这时,夏侯敬德口水直流:“主上,这么多牛羊,何不宰了吃?”
“弟兄们吃了肉,才有力气厮杀!”
高楷笑道:“你去安排,今日犒赏三军,敞开肚皮吃喝。”
“谢主上!”众士卒听闻,齐声大呼。
崔皓感慨不已:赵德操率五万大军压境,气势汹汹。
本以为必有一场大战,流血漂杵,方能退敌。
没想到,主上轻而易举,让他大败溃逃。
“以最小代价,获得最大胜利。”
“主上,实在仁德!”
放眼天下,有几人能将士卒性命,看得如此之重?
……
河北道,卫州,汲县。
“高楷可曾追来?”县衙中,赵德操惴惴难安。
好在,辛燎儿一番话,让他悬着的心落了下去:“陛下勿忧,高楷屯兵蒲州,并未追来。”
“那就好!”赵德操舒一口气,忽又疑虑,“他竟按兵不动,莫非,任由窦至德占据洛阳么?”
贾敦怡猜测道:“兴许,只是缓兵之计。”
毕竟,这可是东都洛阳,天下群雄谁不觊觎?
赵德操恨声道:“高楷咄咄逼人,窦至德趁人之危,这两人正该打起来,两败俱伤才好。”
可惜,他一番畅想注定落空。
希言散人叹道:“此事不容乐观,据贫道观察,高楷弃洛阳,准备夺取河北道。”
“什么?”短短一句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震得赵德操惊骇失声,“这是为何?”
希言散人不答反问:“陛下可还记得,玄虚上人?”
“那个妖道?”赵德操拧眉,“此事和他有什么关联?”
希言散人低声道:“一阴一阳之谓道,正所谓物极必反。”
“这世间,既有入世扶龙庭者,自然有人反其道而行之,以斩除天下群雄,来修行。”
“仙师之意,那妖道游走天下,故意设计,令群雄相争,一一灭亡?”赵德操悚然一惊,“这岂非魔道手段?”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希言散人叹息,“道与魔,只在一念之间。”
“天下之大,有损己利人,也有损人利己,两者并行而不悖,都是寻常。”
贾敦怡疑惑道:“仙师所言,洛阳乃四战之地,取之不得安生。”
“只是,高楷如何得以避过?”
“贾尚书可是忘了,高楷身边,有旁门左道辅佐。”希言散人淡声道。
“孙伯端,吕洪?”贾敦怡恍然,“原来如此。”
他心中嘀咕,这两个道士能看破玄虚上人谋划,必然道行不俗,绝不弱于希言散人。
为何仍是散修,不入正统?
赵德操眉头紧锁:“按仙师预料,高楷必然进犯河北道,这卫州怕是难以抵御。”
“须得立即退返幽州,倚仗地利,设下陷阱,让高楷望而却步。”
正商议时,忽见一名小校来报:“陛下,县中一名主簿,想要求见。”
“主簿?”赵德操不悦,“芝麻小吏,妄图幸进?”
正要让人打发了,却见希言散人劝阻:“陛下且慢!”
“贫道方才掐算,此人虽然低微,却不失才华,可为社稷之臣。”
“陛下不妨屈尊一见,看他有何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