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唐检愕然,“主上,张须拔何时与我等约定?”
王景略恍然大悟:“主上所设,乃离间计。”
“周爽与张须拔不和,听闻此言,必定猜忌。”
唐检赞叹不已:“主上妙计!”
高楷笑了笑:“鱼饵已经撒下,就看周爽上不上钩了。”
城中,周爽本在梦乡遨游,忽有一阵吵嚷声,将他惊醒。
“郎君,祸事了。”
“张将军反叛,与高楷里应外合,准备打开城门,迎高楷入城。”
“什么?”周爽悚然一惊,些许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须拔果真反叛?”
“正是!”管事焦急万分,“郎君,若让张须拔得逞,大祸临头!”
“他可曾打开城门?”
“尚未,奴一听闻消息,便赶着来禀报。”
周爽松了口气,咬牙道:“你带甲士,去将张须拔绑了来,听候发落。”
白日里,他与县尉便有所怀疑,只是苦无明证。
没想到,这三更半夜,张须拔终究暴露真面目。
管事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不久,周爽升堂,召来一众官吏议事。
下首,张须拔五花大绑,怒目圆睁。
“周爽,我无罪无过,你怎敢绑我?”
“无罪无过?”周爽冷笑不已,“你暗中投靠高楷,听他吩咐,于今夜子时打开城门。”
“以为我不知么?”
“一派胡言!”张须拔大怒,“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怎会投靠高楷?”
“分明是你信口雌黄,想要置我于死地。”
周爽冷哼:“死到临头,还要狡辩?”
“把人带上来。”
“是!”
数个南门守卒上前将夤夜发生之事,和盘托出。
张须拔大惊失色:“我,这,我从未和高楷约定,更未投靠他。”
“我不知此事……”
县尉冷声道:“事到如今,张将军还想抵赖么?”
“若你心无异志,为何隔开兵卒,独自一人和高楷密谈?”
“我何时……”张须拔一时怔愣,方才反应过来,“可恨,高楷竟算计我!”
县尉呵呵冷笑:“铁证如山,任你如何狡辩,也无用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须拔咬牙,“你们主仆二人,本就想杀我。”
“分明借这个机会,铲除异己!”
“周爽,你不得好死!”
“来人,将这叛逆,斩首示众!”周爽本无杀心,只想教训他一番。
没想到,张须拔毫无羞耻之心,更出言不逊,登时大怒,一迭声让人行刑。
“周爽,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
临死前,张须拔仍骂声不绝。
周爽咬牙切齿,等刀斧手呈上首级,方才消减怒气。
他环顾一圈,冷声道:“这就是叛逆的下场,尔等好自为之!”
“是!”众人凛然。
县尉低声道:“明府,张须拔虽死,高楷仍在城外。”
“他有多少兵马?”
“惟有五百人。”
“五百人?”周爽喜上眉梢,“这泼天大功,正该由我领受。”
县尉附和:“明府识破诡计,斩杀叛贼,若再擒拿高楷,如此大功,必能封侯拜相。”
“传我军令,召集府中兵马,随我出城。”周爽迫不及待。
县尉迟疑:“明府,高楷诡计多端,为防有诈,还需派人守御城池。”
周爽胸有成竹:“正因防他诡计,我才倾尽兵力,不能让他溜走。”
“至于城中,有千余甲士足矣。”
“事不宜迟,速速出发!”
“是!”
南门外,高楷仰观天象,笑道:“张须拔已死,鱼已上钩。”
“传令赵喆,让他立即出兵。”
“遵令!”
片刻后,城门大开,吊桥放落,一支大军冲了出来。
高楷面色一肃:“此计终究有些弄险,告知儿郎们,且战且退,不得恋战。”
“是!”
“高楷太过狂妄,仅凭区区五百人,也敢来夜袭!”另一头,周爽满脸狞笑。
“传我军令,务必砍下他首级,绝不能让他跑了。”
众士卒轰然应诺,嗷嗷叫着杀向秦军。
高楷率众退去,他虽只有五百人,但个个弓马娴熟,乃百里挑一的精锐。
此刻按照事先规划,窜入山林之中,借助夜色掩映,一时难辨踪迹。
“可恨!”周爽攥紧长鞭,“竟然功亏一篑!”
县衙阴恻恻道:“明府,眼下天干物燥,不如纵火烧林,让他葬身火海。”
“可!”周爽猛一挥手,“速速引火!”
“是!”
不一会儿,火光四起,照彻半边天穹。
望着熊熊烈焰,滚滚浓烟,周爽满是快意。
“高楷纵横天下六道,威名赫赫,然而,终究死在我手中!”
“痛快!”
正兴奋时,忽有一声急呼,伴随马蹄声传来。
“明府,大事不妙!”
“敌将赵喆杀入城中,正纵火烧粮。”
“你说什么?”周爽骇然失色,“赵喆杀入城中?”
“正是!”
“趁我等追杀高楷时,他埋伏于北门,悍然杀出。”
“儿郎们一时不防,被他杀入城中。”
“废物!”周爽气得面色发白。
县尉急切道:“明府,此时回返城中,或可挽回大局。”
“晚了!”周爽颓然,“就算我等杀尽秦军,粮仓被烧一事,终究瞒不住。”
“陛下一旦得知,你我的下场……”
县尉打了个寒颤,忙道:“明府,我们……逃吧!”
周爽叹道:“事不可为,只能亡命天涯了。”
趁着浓浓夜色,两人裹挟千余兵马,不知所踪。
至于其他人,纷纷作鸟兽散。
山林中,烈火席卷,借助风势,越烧越旺。
不知多少飞禽走兽,惊慌逃窜。
便在这时,绵绵细雨从天而降,熄灭火势,徒留缕缕青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高楷赞道,“道长这一手御水之法,当真出神入化。”
吕洪谦逊道:“主上谬赞了!”
高楷望着城中火光点点,笑道:“稍后,还需道长出手,护住这一仓粮食。”
“遵命!”
不一会儿,众人齐聚临清。
赵喆拱手:“按照主上吩咐,只烧了草料,并未波及粮食。”
“好!”高楷点头,“继续焚烧,火势越大越好。”
王景略思绪一转:“主上之意,让燕军察觉?”
“当然!”高楷淡声道,“赵德操若不知,岂不白费力气?”
“这把火烧得越猛,军心涣散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