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拢共三十位亲王,二百二十余位郡王,几乎都有上奏。
两百多份奏本,堆积在内阁,内阁几乎没有做任何的票拟,直接扔给了陛下。
怎么回复这些奏本,大臣们也不知道,让陛下头疼去!
朱由检看着这些奏本,也极为头疼。
五花八门的,什么奏本内容都有,有卖惨的,说日子本来就过不下去了,如今还好改革,那日子更过不下去了。
说如今家里面如何如何穷,如何如何过不下去,每次看到那些日子不好过的奉国中尉们,是如何如何心疼,但是却没有办法。
每每想到这,都会泪水打湿衣襟,悲从中来。
还有直接出言威胁,既然过不下去,那就不过了!
打!是不可能的打的,毕竟谁都知道叶铭是军神,谁他娘的能跟他打啊?这不是送菜是什么?
既然又不可能打,那就我这个郡王带着亲族们乞讨去,去给那些黔首下跪,去给那些世家大族下跪,向来总是能活下去的。
至于会不会丢大明宗亲的脸面,人都快要死了,管那么多干甚?
至于臣会不会这么做?陛下大可以试试看。
也有扯什么祖制的,通过多种维度分析陛下做法有哪些地方不合理,如果这么做,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有可能会引发怎样的政治危机。
当然,最变态的,还是有些亡命之徒,说他已经将族人聚集在一起,坐于薪柴之上,只等陛下诏令一到,立刻点燃火把。
既然活不下去,那就全家一起去死,只希望他们的死,如点燃在陛下心头的烈火,能够让陛下清醒几分。
看样子,是打算学湘王朱柏举家自焚而亡!以此来攻击朕!威胁朕!留下如湘王朱柏一样的身后之名了!
朱由检暗暗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分门别类。
表示支持者一类、苦口婆心劝谏者一类,言语威胁者一类,以死相逼者一类,这次的态度,将很大程度上,决定朱由检以后对他们的态度。
各种各样都有,但不管说过去说过来,其实就几个字的内容了。
变法,我们不同意。
朱由检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信封,也觉得头疼,怎么回复,是个大问题啊!
稍微处置不当,很有可能引发地震,到时候真有一两个愣头青学那湘王朱柏引火全家自焚,那就他娘的好玩了。
没过多久,第一次展现出新气象的内阁,上奏了一份具体可行的改革计划,叶铭拿着这份改革计划,出现在了乾清宫。
朱由检看到上面的内容,大喜过望!有些东西,是他根本就没想到,或者说是根本就想不到的!
有些他以为根本无解的问题,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到两全其美,可先生的法子,好像真的能够做到两全其美,既能够帮这些宗亲解决问题,同能同时做到帮大明减轻财政压力。
妙啊!
就这么做,你们怎么反抗?难不成你们为了反抗,利益都不要了?
就这么办了!
“先生,这些奏本,如何回复,还是压根儿就不需要回复?”
叶铭笑道:“其实那些郡王的,陛下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回复即可,真正需要好好斟酌的,是那些亲王。”
“毕竟亲王的地位,要比郡王高,哪怕郡王有两百多位,可只要确定这三十位亲王没什么意见,不闹事,那这些郡王,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由检点点头,认可这个道理。
其实大多数郡王,都是亲王的子侄,如果亲王不带头,就凭他们想要闹出个什么大动静,很难的。
就像六部如果没有尚书,剩下的那些人,又能做什么事?
可是想要让这些亲王没意见,同样也很难啊!
至少在朱由检的眼里,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臣来回复?”
朱由检笑了笑,试探我?朕要是介意,就罚朕当不成那千古一帝!
他直接站起身,将叶铭弄到自己的位置上,“先生你来,求之不得!”
叶铭直接提笔,开始一一回复。
第一封,就是个重头戏,福王朱常洵。
相较于郡王奏本的多种多样,亲王们的奏本,到底还是收敛了许多,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修养也摆在那。
歇斯底里的,往往是更下层的人物。
动不动和那些郡王一样跳脚骂娘,不像样,有失身份。
所以哪怕最不客气的奏本,其实也就那样,要是放在郡王那一群里面,都排不上号。
至于眼前的福王朱常洵的奏本,一般,不算客气也不算不客气,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中规中矩。
为什么?因为他是朱常洵。
作为国本之争的失败者,朱由检显然对他是极为警惕的,所以他的奏本,不能要强,一样不能示弱。
要强,会被朱由检这个侄子针对,示弱,一样会被朱由检针对,觉得他在藏拙,可能暗藏什么阴谋。
所以,得有一个很好的度,不强不弱,才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法。
朱由检面色稍凝。
毫不夸张的说,福王朱常洵的意见,极为重要,甚至关系到整体局势!
从血统上来讲,此人和自己的血缘关系最为亲近,是自己的亲叔叔!和其他系的亲王完全不一样。
就像洪武系的那些亲王,传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代了,说实话,和自己当真还有什么血缘关系吗?
而朱常洵辈分也高,曾经差点当皇帝,他支持与否,极为重要。
叶铭直接抬笔就写:“皇叔:”
“朕自继承大统……洛阳纸醉金迷,王宫之辉煌,举世罕见,是否为民脂民膏所砌?王庄万亩?是否为民田所积?张王楚赵四姓之弹劾奏本,何故累于朕之案几?城外二十八处关卡,岁入银七万六千余两,为谁谋利……”
“社稷存亡,系于此举,皇叔为朕至亲,亦是明理之人,望思之,若成此举,皇叔大可安享富贵,再无忧患。”
“可若此举不成,则皇叔不存!”
朱由检在一旁看呆了。
这么变态?
这就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