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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如往常一般,张道之在做着简单的吃食。

而阿茹娜则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地带修行。

随着距离狼居胥山越来越近,天气不仅多变,也愈发严寒起来。

张道之早就不惧水火刀剑,对这所谓的严寒酷暑自是无惧。

而阿茹娜也渐渐掌握道家的养气法门,天气的影响,对她已是微乎其微。

不过,如今的阿如罕,修为被封,只是个普通人。

她受不了这种严寒的气息,蹲在张道之烤鱼的火炉前仍是瑟瑟发抖。

忽而瞧见阿茹娜正学着中原异士的模样盘腿大作吐纳呼吸,心下好奇,开口询问,

“你教他正一术法了?”

张道之一边摆弄着烧烤架,一边笑呵呵的看向她,

“怎么?想学?”

阿如罕摇了摇头,“我圣山的萨满道,不比你们中原的正一道要差。”

张道之莞尔一笑,并未反驳。

但凡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术法,其实并无优劣之分。

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的。

虽说如今的中原道门,渐渐以‘天师’为尊,那也是因为出现了张道之这样的妖孽天才。

曾几何时,有那么一段岁月,执中原道门牛耳者,是全真或武当。

也就是说,全真或武当的道,是可以培养出来一位天下无敌者。

阿如罕缓缓站起身来,在火炉四周不停地来回运动着,希望可以获得一些暖意,

“让我好奇的是...阿嚏!”

“你乃是中原天师,竟将你们中原术法教给一个草原人。”

“难道你就不怕,将来有朝一日,阿茹娜会将学到的中原术法在草原广为流传?”

张道之摇了摇头,眼里似乎只有即将要烤好的鱼,

“真正强大的,永远不是术,而是人。”

“术由人创,传承也是由人继承,就连你也说了,萨满道不弱于正一道。”

“既如此,贫道又何须担心正一道术数会流入草原?”

只知术而不知道,很难有成就。

正一的道是什么?

是藏在龙虎山的三千道藏,是历代道家先贤的思想精髓,是道教高人苦心积虑编纂的‘经义’。

术流入草原,却不知道教经义,最终也是难有成就。

如果有朝一日,就连道教经义也流传进草原,让世人都知道‘贵生’、‘无为’、‘自然’、‘清静’...

岂不就是历代先贤想要看到的结果?

至于到了那个时候,还是不是道教,又或者改了其它称谓。

张道之想,道家与道教的历代先贤,对此都不会去在意。

毕竟,那也是‘道’。

只是,这种思想之深邃、深远,并非是所有人都能体会的到。

就比如阿如罕,在她心目中,门户之别胜过一切,

“从这一点儿来说,我不如你,我草原的萨满术,只能留在草原。”

中原与草原如今仍是敌对势力。

对于自幼生长在这两座地方的子民来说,门户之别,种族之别,自是胜过一切。

但终有一些人,还是希望有天下大同那一日的到来。

就比如老天师张先。

在他眼里,救一个中原人或是草原人,本质上并无区别。

张道之笑了笑,道:

“萨满道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比如你们常说万物皆有灵,你们重视生命,节制欲望...”

“这些好的东西,应该要被更多地人知道,而不是仅局限于一地。”

在这座天下,任何宗教的衍生,其背后,都有其政治与文化的意义。

比如佛教,这个教派在创建之初,倡导人人平等,本质上,是要消除世人等级观念,再无种姓之分。

借此来取得底层百姓的支持,以图迅速壮大教派,从而在这个国家或是土地上拥有着主导权。

又比如草原上流传甚广的萨满道。

他们敬畏生命,尊重一切生灵,禁止杀害孕兽、幼兽,捕猎后行谢牲礼。

他们强调部族之间的团结,不希望再有刀兵出现。

他们还致力于保护草原的生态环境。

他们为何提出这样的观念?

本质上,是想借宗教的主义观念,来除掉现有社会中存在的乱相与弊政。

这些好的宗教信仰,自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聚拢大量信徒,然后影响到这个国家的政治、军事、文化等。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但一些好的东西,值得去广泛推广。

在张道之看来,是如此。

可是,像是阿如罕这种人,并不会去在乎这些东西。

她们只晓得,萨满术,是可以让给她们变强的手段。

这就叫做,只有术而不得道。

如今,王守义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世人都得道,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内心为真理’、什么是致良知。

所谓破山贼易,破心贼难。

若有朝一日,王守义的道可以传遍天地。

让世人知道,做完一件事后,内心有无疑虑、有无不安,而后去致良知。

到了那时,术反而不重要了。

张道之曾问过王守义,这样的一天是否会到来。

就连他也不知道。

但他依然选择遵从本心去做,先下决心去做,而不是先去探讨这件事的本质是否正确合理再去做。

何为决心?

就是要问自己,这件事该怎么做,能不能做,做了以后亏不亏心,下定决心以后,方为‘知’,此为‘行’的初始。

世间大多数人,如阿如罕此类人,最为或缺的,其实不是‘行’,而是‘知’。

这也是为何,张道之会说她,她自个儿的命,从始至终,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原因。

不过,阿如罕显然没有懂得这个道理,她想击败张道之,想害他的体魄,所以她来到了张道之身边。

她认为,这是她要做得事情,所以她做了,但这不是真正的知行,因为她不曾考虑过,做完这样的一件事后。

自身会不会亏心,这件事又该不该去做,自己又能得到怎样的的结果,最差是如何,最好是如何。

这并非是在瞻前顾后。

而是一种答案。

依照自己内心的答案。

当张道之话音落下时,却见阿如罕不为所动,甚至眉宇间还透露出几分并不理解的神情。

索性,就将自身对于‘知行’的观念告知阿如罕。

知行其实很简单。

世上一切复杂的理论、哲学,简单到极致,便为真理。

然而阿如罕表面上还是装着不屑一顾,

“我的心,我清楚。”

“张天师这是与人说教习惯了,要教我做人的道理?”

实际上,内心已然在浮想联翩。

她为腾格里做了很多事,当真有一些事,当真就是她想去做的吗?

她去委身巴图鲁,也并非由自己心意,这姑且可以说是身不由己。

她来害张道之,在二人其实并无多大仇怨的前提下,她毁了张道之的一身无垢体魄。

她的内心,当真会安宁吗?

知行并非是要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知行的首要前提,是要致良知。

这与道家一直辩论不休的人性善恶,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道之摇了摇头,“将来若有机会,你去中原,我带你去认识一个朋友。”

朋友?

“谁?”阿如罕脱口询问。

张道之道:“他叫做王守义,是个很会讲道理的读书人。”

阿如罕哼了一声,“你不觉得,用你自以为是的道理去教训旁人,本质上,是一件很没有品味的事情?”

张道之叹了口气,

“有些道理用来教训人,是很没品。”

“但是有些道理,是道。”

阿如罕冷笑一声,“你的拳比我大,你的功比我高,你固然可以在我面前卖弄这些。”

“倘若我的功比你高,如今被封住修为的,是你而不是我,你是不是也要听我说些我所悟出的道理?”

“我自幼父母双亡,部族被灭,用我悟出的道理来强加到你头上,你是否又能感同身受?”

张道之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是理,而非道。”

“拳大功高的理,是法理的理,不是道理的理。”

阿如罕无言。

昨夜,张道之听她提起自幼到如今的的经历。

如今,他对她说那么多看起来像是废话的道理。

不过就是在说一件事而已。

那就是希望今后的她,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用自己喜欢而非厌恶的方式,去走完这一生。

让她不再痴迷于自身对谁有用无用。

现在看来,阿如罕并不愿理会他的一片好意。

既如此,张道之只得去说一些正事了,

“算上你在内,你们所谓的圣山九大使者,实力修为究竟如何?”

阿如罕想了想,道:

“以我为例,其余八大圣者中,能胜我者有四。”

“其中两人,我看不穿,想来若是死战,应能杀了我,不过她们也别想好过。”

“至于剩下四名圣者,实力一般,却深得腾格里信任。”

张道之又问,“那个新选出来的圣子巴图鲁呢?他实力如何?”

闻言。

阿如罕冷笑一声,

“被你重伤之前的我,可杀他,然如今,伤势未愈,并非是他的的对手。”

“他能成为圣子,是因为九大圣者中,唯我与他最是年轻。”

年轻,就代表着极大的潜力与无限的未来。

张道之理解她的意思。

想来,其余几名圣者,早已如风中残烛。

无论修为还是纯粹的杀伐之力,终其一生都很难再得寸进。

所以,他们无法成为圣子。

“你知道,巴图鲁这三个字,在我草原中,意味着什么吗?”

阿如罕忽然发问。

张道之摇了摇头。

阿如罕解释道:“巴图鲁,在我草原,是英雄的意思。”

“唯有成为圣子与圣女,才可继承巴图鲁的名号,成为草原的英雄。”

“假以时日,巴图鲁还将成为新一任的腾格里,届时,便为草原的天。”

听到这里,张道之算是明白了。

巴图鲁的原名并非是叫巴图鲁。

这个名字,就像腾格里三个字一样,是一种可以继承的代号。

巴图鲁,就代表着草原的英雄,是圣山的圣子。

就像中原的太子一样。

阿如罕如果成为草原的圣女,她也可以继承巴图鲁的名号。

届时,世人称呼她,便不是阿如罕,而是巴图鲁了。

当然,这个巴图鲁的称号,不仅是圣山独有。

一些草原部落内的勇士,也可以被冠以这种称呼。

通过阿如罕的讲解,张道之大致推断出了其余八名圣者的整体实力水准。

巴图鲁,勉强能与巅峰时期的阿如罕五五开。

还有三名圣者,可以战胜阿如罕,但她们的年纪都太大了,前方的道路已断,难以得道。

所以,他们没有资格继承巴图鲁的名号。

至于其余四名圣者,张道之猜测。

其实力相当于五气朝元境巅峰时期的高手,比不上已经走在长生路的宗师级人物。

稍后,张道之又问了一些有关萨满道与草原气数的问题。

自己的师父三进草原,在阿如罕等人心中,是为了削减草原气数。

但是这气数,该怎么削呢?

具体是指的什么呢?

阿如罕的解释,也让张道之恍然大悟。

本质上,萨满道与正一道并无区别。

但是,身为萨满或是草原部落的‘巴图鲁’,还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存在,来加强自身实力。

那就是可以调动一个部落、一块地域气数的图腾之力。

按照中原与张道之的话来说,这种图腾之力,便是类似‘运河舆图’的功德灵宝。

因为两地文化的不同,导致压运之物出现的方式也不同。

它不一定是以舆图的方式出现,还可能是代表着一个部落的图腾,也可以理解为。

生活在某地的的部落,通过日久天长,自身与自然的联系,将一地气数,融入在这个部落的灵魂当中。

而这个灵魂,便为图腾。

乌兰特部的灵魂(图腾)是狼,若是阿茹娜将来有朝一日,可以获得图腾之力。

就代表受到了压运舆图灵宝的认可。

可以使用该地气数之力,也可以形象的理解为地脉之力。

当时张道之斩申九千所使用的三力同源一剑,其中一力,便为这地脉之力,是自水脉舆图中调集。

但运河毕竟是由人为开凿出来,经过长年累月的自然豢养,才得以酝酿出灵宝。

是以,此水脉运数,算不得有多强。

而且是属于消耗品,用一次少一次。

每用一次,若胜还好,所败,将直接影响到生活在该地的万物生灵。

必须要慎用才可。

萨满术调动的力量,乃是天道之力。

像是草原共主调动自身皇道之气,可以理解为是一种人道之力,佛教称其为众生愿力。

萨满道的代表势力便是圣山,而人道之力的代表,自然就是乞颜部领袖,如今的草原共主,北元皇帝。

两者与存在于各部落间的图腾之力,也就是地脉之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中原境内也有类似的情况。

比如身为皇帝的赵长青,可以借由传国玉玺调动国运之力。

而这国运之力,是由人与自然而产生,是将地道与人道之力相融之后产生的一种神奇玄妙之力。

皇帝治人治地,若人地皆失,则国运衰微,天道昌盛,人间便会易主。

若天道之于人、地之上,三才三道便会失衡,就会出现‘侠以武犯禁之事’,天下同样会大乱。

三足鼎立之势,是最为稳定的大势,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老天师张先三进草原,三战腾格里三捷,削弱的,是由腾格里代表的圣山气数。

而圣山又是草原运脉之始。

圣山气数被削,最终,就会影响到整座草原。

听阿如罕说到这里,张道之也总算是明白三道之力间的微妙联系。

比如他自身,已被运河舆图所认可。

若是他与人征战,死了,那么整条运河,都会发生巨大灾难,从而有无数生灵深受其害。

纵使未死,只是败了,运河也会深受其害。

看来,获得地脉之力,也不全是好事。

思虑至此,张道之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怔怔愣在原地,忍不住暗自喃喃道:

“一些传承千年的宗教,之所以屹立不倒,不全是仅有一道之力,而是在某种意义上,也将三道之力进行了融合。”

“如儒家,他们乃是治世教派,治人、治地、顺天意而行。又如武当、全真...”

“首先,这些教派之所以传承千年,是因为有着压运之物,也就是能够调动地脉之力的法宝,就像天师三宝。”

“此外,他们传承术法,乃为天道之力...而教派衍生出的信仰,又可以使他们凝聚众生愿力,也就是人道之力...”

“三力同源,方可称自然。一座宗门,一个教派,但凡缺失三道之力其中一种,便注定走不长远,就像是太平道...”

“他们的术也可以勾动天道之力,他们也会培养属于自己的信徒。”

“但是,他们唯独缺了压运之物,所以每次大劫到来,三力缺其一的太平道,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三力同源,谓之自然。

唯有掌握自然之力的宗门,才有传承千百万年的底蕴。

才可诞生出像是老天师、全真掌教这种实力强大的人物。

想来,腾格里定是掌握着一种可以调动圣山气数的图腾之力(地脉之力)。

再加上萨满道在草原里本身就极具威望且有着无数信徒。

所以,集合天地人三道之力的腾格里,才会世代不朽,成为草原百姓心目中的‘天’。

张先将腾格里击败,无异削弱了圣山运数。

圣山为草原运脉之始,如此便会影响到整座草原的气数。

而后,到了九大圣者的口中,天师与天尊之争,就成了一场气数之争。

......

就在张道之沉思间。

阿如罕走到阿茹娜那边。

留意到来人之后,阿茹娜豁然起身,当即拔出手中金刀。

前者如今修为被封,以阿茹娜的实力,杀她易如反掌。

但她并不畏惧。

因为张道之不想杀她。

阿茹娜很听张道之的话。

“别那么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

阿如罕修为即使未被封禁,她也不会朝一个孩子下手,更何况,还是来自草原的孩子。

阿茹娜眼神冰冷,反手握刀,矗立身躯,

“对我没有恶意,那便是对我的恩公有恶意?”

阿如罕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相较于他的安危,你更应该关心关心自己。”

阿茹娜不解,下意识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阿如罕直言道:“你的恩公,一直将你当做棋子。”

“待到哪日,你若成了弃子,便没了利用价值,届时,你不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吗?”

话音刚落。

阿茹娜当即给出回应,

“是我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棋子,而不是他非要让我成为棋子。”

阿如罕不解,“这有什么区别?”

阿茹娜不予理会,只是径直走向张道之那边。

阿如罕微微皱起眉头,凝视着对方那小小背影,

“你这性子,还真是与我有几分相似。”

阿茹娜冷声道:“我与你并不相同。”

说到此处,她抬头看向张道之那边,脸上突然洋溢着甜甜的笑意,

“这世上还有个人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但是,偌大天地间,已经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了。”

身为圣者,落败之后被擒。

然而,圣山却始终不为所动。

可见,这名圣者,已经成为弃子了。

就连圣山都不会在乎她的生死,世上还有谁会去在乎呢?

阿如罕又道:“你可知你恩公的身份?”

阿茹娜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摇头回应道: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恩公,是我的老师。”

“至于其他的身份,我已不想知道。”

或者说,阿茹娜想等到张道之亲口告诉她,而不是从阿如罕的口中得知。

阿如罕若有所思,

“身为草原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圣山对于草原意味着什么。”

“你的恩公固然可以在圣山活下去,但是,你呢?”

阿茹娜收起金刀,在走向张道之时,用着一支木簪,快速地将自己头发盘起。

看似并未回应阿如罕的问题。

但实则,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两件事,要比生死更重要。

阿茹娜还小,她当然想活着,想着有朝一日,去自己母亲的故乡看一看。

还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像恩公一样,去很多地方,见很多人。

这种事比生死更重要。

但是,留在张道之身边,比‘这种事’更重要。

“阿茹娜,鱼烤好了。”

“好嘞!嗯?恩公,您烤糊了!”

“糊了?没事,能吃。”

“...”

阿如罕望着这一幕怔怔出神。

如此平凡而又普通的一幕,在她的身上,却从未出现过。

“阿茹娜,有个东西,你的确与我不同。”

“你的运气,比我要好一些。”

......

阿如罕的计划失败了。

她不能毁了张道之的无垢体。

这意味着,她对圣山以及腾格里,已然毫无用处。

她很清楚,等待他的命运,一定不会太好。

但是她现在不想考虑的太多。

几日来,与张道之、阿茹娜二人之间的相处,让她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安逸?

没有尔虞我诈?

舒服?

就好像在外伤痕累累,在这里,却始终有一份心灵上的寄托。

可以忘掉很多让人感到棘手、麻烦的事情。

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感觉。

又过几日。

当三人瞧见狼居胥山脉的那一刻。

阿如罕心中猛地一紧。

似乎是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望着那条横卧在草原,如同巨龙一般的山脉。

阿如罕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张道之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正站在二人身前,忽而转身看向阿如罕,笑呵呵道:

“怎么?近乡情怯?”

阿如罕低头不语。

只要他们走下这片小山丘,便就算是踏进了圣山的地域。

圣山的底蕴无法想象。

她认为,哪怕是龙虎山倾巢出动,也不会在这里讨得丝毫便宜。

而且,圣山中,还有一个让她感到心悸而又强大的存在。

老天师能够击败他。

但是...现任天师呢?

无垢体再强,可说到底,不过筑基境而已。

张道之见她沉默,索性没有再问,而是来到阿茹娜身前,蹲下身子,自乾坤袋里拿出不下三十几张符纸,

“我教你的口诀还记得吗?”

阿茹娜点了点头,“记得。”

张道之和蔼一笑,粗大的手掌抚摸在她的小脑袋上,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答应我,若我身陷囹圄,你便用这些符纸,有多远跑多远。”

“若是能侥幸跨过阴山,穿过燕云十六州,抵达中原,你就安全了。”

阿茹娜依旧是点头。

张道之再次和蔼一笑,“阿茹娜最乖了。”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阿如罕看向他,

“你为何不将阿茹娜放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圣山?”

张道之转身,负手而立,看向眼前连绵不绝,似蕴含着神韵的庞大山脉,唉声叹道: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阿茹娜背负血海深仇,乌兰特部的领袖不会放过她。”

“只要她还在草原,留在我身边,更为安全。”

阿如罕万分不解,

“这狼居胥山,你当真就非去不可?”

张道之目光坚定,“非去不可。”

经过数日的相处。

阿如罕渐渐有些舍不得与眼前这个男人分开了。

尽管他有时看起来很不着调。

尽管他爱开一些玩笑。

尽管他没什么动手能力,甚至有时候,连一块鱼都烤不好。

尽管...

但他是一个好人。

阿如罕有些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像他这样的好人出事。

或者明确来说,是舍不得看他出事。

她认为,此役过后,她与他,应该能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或者,像小小年纪的阿茹娜一般,成为他的追随者。

想到这儿。

阿如罕忽然理解,为何张道之会与她说那些大道理了。

只是...

遵从本心,谈何容易?

“此行,可能会死。”

阿如罕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背影。

阿茹娜人小鬼大,学着张道之的语气开口道:

“恩公说过,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比生死还大。”

阿如罕不再相劝。

张道之一脚踏出。

二人紧随其后。

刚来到属于圣山的地域。

耳旁随之响起一道浑厚声音,

“圣山,严禁外人涉足!”

张道之无所畏惧。

从乾坤袋里拿出早已打造好的雪橇,沿着山坡,一路滑下。

也给命运相似的二人各准备了一个。

阿如罕似乎更会玩这种雪橇,借由俯冲之力,险些要赶超率先滑去的张道之,

“这道声音,来自巴图鲁!”

“你已经被圣山盯上了。”

然而,张道之依然无惧。

稍后,三人齐齐来到一座雪山前。

这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似充满着神性的光辉,

“阿如罕,你让我与天尊都很失望!”

“你,不配为圣者!更不配做我的女人!”

嗯?

有瓜吃?

闻言。

张道之下意识看向阿如罕。

后者下意识低头咬牙切齿。

双拳牢牢握紧。

阿茹娜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握着阿如罕的玉手,

“尽管你看起来很讨人厌,但不得不说,你烤鱼的功夫比我好。”

“像你这样的女人,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闻言。

阿如罕下意识睁大双眼,看着阿茹娜。

后者把头一撇,“当我没说。”

阿如罕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嗯?

阿茹娜好似听错了一般,有些不敢置信。

她居然认同我的话了?

随后。

就见阿如罕缓步上前,看向山顶白雪皑皑处,大声道:

“想做我阿如罕的男人,你还不够资格!”

张道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这算弃暗投明了?”

阿如罕轻哼一声,”胜者为明,败者为暗,待你与腾格里分出胜败,再来说我弃暗投明的事。”

话音刚落。

张道之便洒然一笑,于万丈山脉之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其实这场架,贫道一开始是不愿打的。”

“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不打一架,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就在这时。

一道极其伟岸而又雄壮的身影落于雪山之巅,

“再敢向前一步者,死!”

声势宛若雷霆万钧,将整座雪山都给震得抖颤。

张道之面无表情地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相当于他与整座圣山全面开战!

立于雪山之巅的巴图鲁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人冒犯,又或者是他早就想领教一下这位张天师的本领。

于是,在看到张道之给出的回应之后,也是迅速做出反应。

只见他一脚猛地一塌。

偌大雪山,当即像是崩塌了一般。

数年不化的积雪,这一刻,如天雷一般,尽数滚向苍茫大地。

见此。

张道之面色依旧不变。

他手指轻轻一动。

封锁在阿如罕窍穴上的几枚银针,便是被他尽数拔出,

“喂,求你个事。”

阿如罕刚想活动一下筋骨,突然听到他的问话,心下无比诧异,

“你还有什么事,是能求到我的?”

张道之背对二人,负手而立,

“待会儿打起来,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分出胜负。”

“阿茹娜这孩子...你帮我照料些。”

阿如罕下意识噗嗤一笑,

“我可是圣山的人,你愿信我?”

张道之凝视着崩塌的雪山,坚定地点了点头。

见状,阿如罕有一瞬愕然,而后只回应了一个‘嗯’字。

张道之莞尔一笑,浑身上下,顷刻布满金光,

“既如此,贫道今日便好好闹一闹这狼居胥山!”

言罢。

借由飞仙阵,身化流光,冲天而起。

这时。

阿茹娜来到阿如罕身旁,问道:

“恩公...能打败他吗?”

张道之信阿如罕,阿茹娜便信。

阿如罕主动牵起阿茹娜的小手,注视着闪烁在雪山之巅的那抹万丈豪情,莞尔笑道:

“区区一个巴图鲁而已,你也太小看你的恩公了。”

阿茹娜亦对冲天而起的那抹身影生出无限向往。

在她看来,引起雪崩,已经算是神仙本领了。

然而,她的恩公,却对此不屑一顾。

恩公...到底有多强?

阿茹娜终是问向阿如罕,“恩公...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

后者稍感惊讶。

数日来,她一直都想主动告知阿茹娜此事。

但阿茹娜表现得却不屑一顾。

怎么今儿个突然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了?

她并未细究原因,而是将阿茹娜的小手握得更紧,

“这些时日,常听你说,你对中原的天师很好奇,希望有朝一日去到中原,可以有机会见一见他。”

说到这里,她再次看向那道远比巴图鲁还要伟岸神圣的身影。

不同的是,这道身影中,还夹杂着些许人间烟火气。

让人感到敬畏的同时,还有几分亲切。

“小丫头,听好了。”

阿如罕正色道:

“他,便是你朝思暮想都想见到的...\"

“龙虎山天师张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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