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茵和霍芳回到家,立刻和陈老太说了要提前回省城的决定。
“干妈,咱们收拾完就走。”沈茵茵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茶具,“我刚才托人去火车站问过了,三点半的时候还有一班车。”
陈老太正在叠衣服的手顿了顿,“这么急?不是说好明天……”
她抬眼看见沈茵茵凝重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行,我这就收拾。”
三人手脚利落地开始整理行李。
霍芳把晒在外面的被褥收进来,陈老太清点着要带的衣物,沈茵茵则把厨房里擦干净,有些地方罩上罩子,免得下次回来太灰了,不好打扫。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收拾东西的窸窣声。
“芳芳,你有想带的东西都带上,暑假可能回不来了。”沈茵茵把搅干的麻布晾起来,“到时候嫂子肚子太大,坐火车不方便。”
霍芳点点头,小脸上满是懂事:“没事的嫂子,在省城也一样。”
虽然这大院里她交了一些朋友,但新学校那边也有朋友,只要和嫂子、陈奶奶她们在一块,在哪里,她都可以。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沈茵茵心头猛地一跳,手里的包袱“啪”地掉在地上。
她快步走到窗前,只见王秀英正站在院门口,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大家给评评理啊!”王秀英扯着嗓子嚎哭,脸上还留着早上被霍刚打出来的淤青,“我是霍枭和霍芳的亲大伯母啊!他们爹妈死得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
周围的邻居渐渐围拢过来,对着院门指指点点。
有人小声议论:“这一家事情可真多啊,怎么又有亲戚上门闹了!”
王秀英见有人围观,哭得更起劲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霍枭去部队后,霍芳一个人在家,都是我照顾!现在可好,他出息了,把妹妹接走,房子也卖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她越说越伤心,想到早上被儿子抢走的钱,又挨了打,这眼泪倒有几分真情实感。
围观的几个老太太已经开始摇头叹气。
沈茵茵气得浑身发抖,正要推门出去,却被陈老太一把拉住。
“你怀着身子,别动气。这事我来。”
陈老太整了整衣襟,拄着拐杖大步走向院门。
沈茵茵和霍芳赶紧跟上,只见陈老太“哗啦”一声拉开院门,中气十足地喝道。
“王秀英!你还有脸在这儿颠倒黑白?当年你是怎么虐待芳芳的,需要我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清楚吗?”
陈老太的声音洪亮如钟,一下子把王秀英的哭嚎声给压了下去。
她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口,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光,腰板挺得笔直。
“各位街坊邻居,”陈老太环视一圈,声音沉稳有力,“我是霍枭和沈茵茵的干妈,今天就给大家说说这王秀英是怎么含辛茹苦养孩子的!”
王秀英脸色一变,急忙想要打断:“你、你个老太婆胡说什么……”
“我胡说?”陈老太冷笑一声,“你当初是怎么虐待芳芳的,要我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吗?芳芳在家里什么活都干,一点不顺心,你就非打即骂,现在还有脸说含辛茹苦养她?你这个毒妇,扯谎的本事倒是厉害的!”
围观的邻居们顿时哗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沈茵茵她们在这大院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霍芳是个怎样的娃,大家有眼睛都看得清楚的。
“霍芳那么懂事的娃,她也下得去手虐待?”
“难怪那孩子刚来的时候,瘦得跟皮包骨似的,遇见人还畏畏缩缩的,原来都是被这人给打骂多了,胆子太小了!”
王秀英慌了神,眼珠子乱转。
“那是……那是孩子不听话……”
“不听话?”霍芳突然从沈茵茵身后站出来,鼓起勇气道,“我就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大伯母,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用扫帚打我的吗?”
她说着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淡淡的疤痕。
围观的张大妈惊呼一声,“天呐!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王秀英见势不妙,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没天理啊!小的不认亲,老的还帮着欺负人!我命苦啊……”
沈茵茵护着肚子走上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大伯母,您要真觉得委屈,不如咱们去派出所,把当年虐待芳芳的事,还有您儿子霍刚赌博的事,全部都说清楚?”
王秀英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慌乱地爬起来,拍打着裤子上的灰,“你、你们给我等着!”
她说完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围观的邻居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摇头散去。
有平日里和她们走动比较近的婶子,临走时还特意过来拍拍沈茵茵的手。
“茵茵啊,你们放心,咱们街坊心里都有数,不会被她三两句话骗了的!”
沈茵茵点头道谢,“谢谢婶子。”
回到屋里,霍芳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沈茵茵心疼地搂住她,“芳芳真勇敢。”
陈老太气呼呼地关上门,“这种黑心肝的,就该让大家都知道她的真面目!咱们赶紧收拾完就走,省得被她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缠着。”
三人很快收拾行李,将小院锁上门,离开。
刚走出巷子口,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笑声。
“我说什么来着?他们肯定要跑!”霍刚粗哑的嗓音听上去格外刺耳,“你个老不死的还不信,现在瞧瞧!”
沈茵茵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下意识将霍芳护在身后。
只见霍刚拽着王秀英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朝她们走来。
王秀英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被儿子拖拽着,哪还有半点方才在院门口撒泼的气势。
霍刚的目光像毒蛇般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死死盯住了沈茵茵。
看着沈茵茵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黏腻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适的笑。
“哟,这不是我那个有出息的表哥的媳妇吗?”他拖着长音,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沈茵茵身上游走,“长得可真水灵,我这个表哥,还真是让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