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经销商太过麻烦,虽然稳赚不赔。
但盯着这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沈穗不想树大招风。
秦家的根基在沈阳,不在首都。
何况,她也不可能天天打着秦家的旗号狐假虎威。
一百辆车固然好,但她更喜欢现金。
这个回答打了贺庆轩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跟沈穗讨价还价。
上来就把自己的底牌给露出来了。
可谁曾想沈穗要现金。
“听说厂里给经销商的加价权限是四万,那这一百辆车,少说也能有二百万的利润空间,我不要这么多钱,贺厂长给我一百万万就好。”
贺庆轩:“……”
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百万现金。
这不能说是狮子大开口,但……
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现在汽车厂急需国产化率稳定军心,但也不可能出手一百万啊。
贺庆轩觉得谈判这事得交给洪建刚这个常务副厂长去处理。
何况他又是规划室主任,对技术方面的事情更了解。
那就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嘛。
顺带着安排几个技术员一块。
至于这是不是有点以多欺少、仗势欺人。
双方立场不同,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不存在欺压一事。
洪建刚不算太意外,但这件事他还得有个底。
心理价位是多少?
贺庆轩想着,最好不要钱。
可他知道,沈穗是有备而来。
他一分不给肯定不行。
“三分之一吧。”
洪建刚一怔,“砍掉三分之一,还是砍到三分之一?”
前者的话,他觉得自己努努力,兴许能做到。
要是后者……
他觉得把自己砍了比较靠谱。
贺庆轩那微白的头发抖了抖,“能砍下来一半,算你头功。”
五十万。
洪建刚犹豫了下,“这真的值五十万吗?”
“值,咱们没时间来做这个研究,你看了沈穗给的数据没?这超过了德国人给咱们的实验数据,换句话说,咱们可以用这个技术来换德国人的技术。”
不能说换来核心的技术,但换来一些不太要紧的技术还是可以的。
对汽车厂而言,时间就是金钱。
“她抓住了咱们的痛点,建刚,咱没那么多外汇能用。”
洪建刚听到这话,脸上有些不太自然,“我一开始不知道沈穗的目的。”
贺厂长摆了摆手,“这不怪你,她有备而来,怎么都会跟咱们谈,咱们这边谈不拢那就去找市里去谈,早晚会谈下来的。”
“可如果找市里,那咱们厂就被动了,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吧。”
贺庆轩不是那种小心眼的领导,更不会跟自己的副手较劲。
他年纪大了,过几年就退休,现在想的也不过是退下去前,能把这合资车的国产化率提上来。
给自己的事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汽车厂的未来,毕竟在少壮派手中。
“去吧,尽可能的谈一谈,如果钱没办法满足她的话,可以再给她几辆车的权限。”
组合拳嘛。
不一定非得死脑筋。
灵活些。
洪建刚点头,“好,我尽力而为。”
沈穗这会儿又在会议室里坐着了。
正在跟几个技术员闲聊。
洪建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说,“德语好学吗?那我想要学的话,应该从哪方面入手?这跟英语学习有区别吗?”
语言学习挺有趣的,当然有时候也挺折磨人。
沈穗这阵子在学俄语,想着等过些年兴许可以当国际倒爷。
德语距离她实在是有些遥远。
不过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汽车厂这边拉近关系。
技术员们这会儿也大倒苦水。
洪建刚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说呢?
你们熟吗,这就开始诉苦了。
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沈穗的嘴皮子是真厉害。
不熟的人她都能聊得起来。
或许,可以让她跟德国佬打交道?
挖人。
是的,挖人的心格外强烈。
在首都待着作甚。
首都那边规矩太多了。
这个大院那个大院,都是领导还有领导家的阿猫阿狗。
虽然沈穗也有靠山,不怕这些。
但不如来上海。
她英语不错,还可以做外贸。
上海有港口啊,首都可没有。
当然,天津港被洪建刚忽略了。
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洪建刚拿定主意,笑着推门进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穗笑得眉眼弯弯,“我在请教怎么学德语呢?洪副厂长您也教我几个小窍门呗。”
洪建刚不假思索,“可以啊,那你价钱能不能给我优惠些。”
“那当然。”
沈穗没指望真的要一百万。
也不觉得汽车厂能答应。
一百万有很大的还价空间。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贺厂长一分钱都不还。
直接把这事交给洪建刚来处理。
秦怀江的老部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毕竟,沈穗的预期价也不过就三十万而已。
她给姜教授二十万做实验,加上姜教授此前的一些投入。
三十万足以覆盖实验本钱还有些盈余。
盈余的先留给姜教授继续后续的研究。
至于后续的资金投入。
那就看她把这个技术改良之后,运用到锅上面了。
关系到民生,这才能赚大钱。
谁家不需要一口锅呢?
但显然,洪建刚并不知道沈穗的心理价位。
他还价都特别小心。
怕激怒沈穗。
沈穗有种无力感。
洪副厂长还了半天价,才给她磨到五十五万。
沈穗一度怀疑自己之前要价太高,把这帮人给吓着了。
瞧着几个技术员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穗忽的想到了什么,“能冒昧问句,几位的工资吗?”
技术员的工资不多不少,一百来块钱。
在这个年代不少了。
但对比从德国来的技术员,这份工资就少得可怜。
一个月的工资,还赶不上人家一天的补贴。
当初苏联专家援建时,国家给他们的工资补贴就非常高。
来华援建可比在他们国内做研究挣钱多了。
而这种情况,今天有,未来也有。
甚至于日后国外工程师来华做维修时,都要从走出飞机那一刻算工时,他们的时薪,是国内工人的年薪。
谁掌握技术,谁就是强势方。
沈穗心中涌起太多的感想,“这样好了,我只要三十万。”
洪副厂长傻眼了——
不是你到底哪边的?
咋还砍自己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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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德国工程师来华维修盾构机,时薪8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