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检查后,医疗中心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车队鱼贯而入,门口荷枪实弹的战士纷纷敬礼。
车辆最终停在住院部的大楼前,这座原本白色的建筑,外墙也有着明显的加固痕迹。
医疗中心的几位负责人,早已接到通知,肃立在楼前的台阶下等候着。
陆诚推开车门,动作利落的跳下车。
他目光扫过迎上来的几人,不等他们开口问好,便直接抬手制止:“行了,客套话都收起来,情况简报回头再说,现在直接带我去看负伤的战士们。”
几位负责人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彼此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中心主任立刻侧身引路:“是,首长,政委,这边请。轻伤员都在二楼,重伤员主要集中在三楼的IcU和特护病区。”
步入住院部大楼,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得益于高标准的改造和资源的集中投入,内部环境比想象中要整洁有序得多。
走廊内十分干净,各类指示标识清晰醒目。
从榆中县医院、县中医院以及各个乡镇卫生院找出来的,能用的医疗设备,比如x光机、b超、心电监护仪、无影灯等等,都被安置在了医疗中心各处。
就连这些地方,以及大大小小的药店中的药品储备,也都被整体打包带了过来。
一楼的住院部药房中,药品被分门别类的码放在药柜里,管理得井井有条。
至于后续的补充,高新区定远镇那边,原来的一家医药生产公司,刘同已经带着人去研究了,想要尝试能不能复工复产。
陆诚和付金年脚步不停,在中心负责人的引导下,首先来到了轻伤员集中的二楼病区。
这里的氛围相对轻松一些,许多战士的伤势主要是皮肉伤、轻微骨折或弹片擦伤,经过处理包扎后,大多能自由活动。
有的倚在床头看书,有的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着,有的则凑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景象。
当陆诚和付金年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整个病区瞬间沸腾了起来。
“首长好!”
“政委好!”
“首长您来了!”
惊喜的呼声此起彼伏,战士们纷纷挣扎着要起身敬礼,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陆诚快步上前,连连摆手:“都躺好,别动,别把伤口挣开了。”
他和付金年走到每一张病床前,俯下身,仔细询问伤员的伤势、治疗情况、饮食起居。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陆诚询问着一名胳膊打着石膏的战士。
“报告首长!不疼,这点伤算啥!”小战士努力挺起胸膛,声音洪亮。
“好小子,是条硬汉!”陆诚赞许的点点头,又转向旁边一个腿上缠着绷带的战士:“这里的伙食还吃得惯吧,有什么想吃的,跟护士说,尽量给你们安排。”
“首长,有口热乎的就行,比啃野战干粮强太多了。”那名战士憨厚的笑着。
付金年则更细致的询问着:“晚上睡得好吗,医护人员态度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
他拿出一个小本子,不时记下战士们的反馈。
亲切的交谈声、战士们质朴而充满信心的回答,让病房里充满了温情。
陆诚和付金年一再嘱咐大家安心休养,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归队。
战士们则纷纷表示,等伤好了,一定要重返前线,继续跟着首长战斗。
当电梯升上三楼,踏入重症监护和特护病区时,气氛明显的变得凝重了起来。
走廊中十分安静,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病房中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声。
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浓烈,但其中却又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陆诚和付金年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脸色也变得十分沉重。
中心负责人的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带着沉痛,逐一介绍着重伤员的情况。
“首长,政委,这边几位战士,颅脑遭受重击或穿透伤,虽然手术清除了血肿和碎骨片,但一直未能恢复意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情况很不乐观。根据我们的经验判断,不排除长期昏迷,甚至成为植物人状态的可能。”
病床上,几名战士的头颅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连着复杂的监护管线,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在呼吸机的辅助下微弱起伏着。
他们安静的躺着,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只有监护仪上跳跃的曲线,证明着他们的生命仍在顽强的延续着。
“这边几位,脊柱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高位或低位截瘫。神智虽然清醒,但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觉,无法自主移动,而且大小便失禁……”中心负责人的声音带着不忍。
病床上,几名年轻的战士睁着眼睛,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或是艰难的侧过头看向来人。
他们的身体被固定在特殊的病床上,腰部以下盖着薄被。
当陆诚和付金年走近时,其中一个战士认出了陆诚,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陆诚的心猛的一揪,他俯下身,紧紧握住那只还能微微动弹的手,声音有些发哽:“你们……受苦了……好好养着,什么都别想,组织上绝不会不管你们!”
再往前走,是肢体伤残最为集中的区域。
这里的血腥味似乎更重一些,病房里,有的战士失去了手臂,空荡荡的袖管被仔细地掖好。
有的战士被截去了下肢,盖在被子下的身体轮廓明显短了一截。
有的战士脸上留下了狰狞的疤痕,眼睛被纱布覆盖。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但更多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们大多清醒着,但眼神或茫然,或痛苦,或带着一种死寂般的平静。
看着这些曾经生龙活虎,在战场上勇猛冲锋的年轻面孔,如今却以这样残缺的姿态躺在病床上,陆诚感觉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强忍着鼻尖的酸楚和眼中翻涌的热意,走到每一张病床前,用力地握住战士们的手,低声安慰着。
每一次握手,他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
付金年站在他身侧,这位素来沉稳的政委,此刻也是眼圈通红,喉结上下滚动着,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
令人动容的是,这些遭受了巨大创伤的战士们,在看到他们敬爱的首长出现在病床前时,原本黯淡绝望的眼神中,竟奇迹般的重新燃起了光亮。
“首长……我……我还有一只手,还能打枪!”一名失去左臂的战士,挣扎着想用仅存的右手敬礼,却被陆诚轻轻按住。
他眼中含泪,却咧开嘴努力笑着:“等……等俺装上假手……还跟您打丧尸!”
“首长,别难过……兄弟们……值了!”一个面部严重毁容,声音嘶哑的战士,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就是,首长,政委,你们放心!咱……咱命硬着呢。等养好了,就算上不了前线,看仓库、教新兵,照样能出力!”旁边一名双腿截肢的战士,声音虚弱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头。
这些质朴而坚定的话语,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陆诚的心。
系统那句冰冷的提示:“凡系统投送战士,百分百忠诚于指挥官!”
这句话在此刻,以最震撼、最悲壮的方式具象化了。
这份忠诚,超越了肉体的痛苦,超越了命运的残酷,在绝境中依然熠熠生辉,沉重的让他几乎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