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述”影像馆出来,天色也还未晚,夕阳刚刚好没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将西边天空的云朵晕染得瑰丽无比,颜色渐次变浅,变暗,到了头顶,是一片纯粹的黛青色,好看得紧。
总归这一辈子,姜绾有着傅君寒妻子的身份,秦家是不敢搞这种雇人打她的各种阴招,所以,她才能放心地从商场竞争的角度,跟秦家正面交锋。
因为先已经跟李知谦约好,晚上会给她补习,所以姜绾加快了脚步,挤上公交车,先回傅家大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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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秦清得知姜绾从都市丽影影楼出去后,到了“镜述”影像馆去了,不由觉得好笑,这个姜绾摆出这样阵仗,不会是来真的吧。
说实在的,秦清真是对姜绾起了不小兴趣。
虽然说姜绾是跟他对着干,但这年代,如此有个性的女孩子实在极少,很对他的脾胃。
而且,在商场上有竞争对手,有时候也是一件有趣的事,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敌对关系,暗中较劲,但实际上却是彼此了解,可以说是世上最熟悉的人。
加上姜绾长得亲切,秦清想着就觉得有趣。
“镜述”影像馆实际上是由一个港城佬开的,港城佬自己不管事,交给赵凛光管理。
赵凛光在新芽孤儿院长大,跟秦家有点渊源。
秦家也是看在赵凛光的份上,多年资助这家孤儿院,也可以说是监视着赵凛光。
现在妹妹已经找回来了,对孤儿院的资助也停了。
姜绾找了赵凛光?
秦清让温白去打听一下,姜绾跟赵凛光搞出了什么合作。
正在说着,接到了秦黛的电话,秦夫人被姜宝珠推了一下,撞到了头,晕过去了,已经送到临城第一医院了。
“二哥~”
秦黛在电话里委屈巴巴的。
秦清顿时也有点愧疚,心里自然也清楚姜宝珠回来这段时间,没少给秦黛气受。
但是怎么办,姜宝珠毕竟是秦家的亲生女儿啊。
姜宝珠也是怪了,跟他和爸爸的关系都还亲近,但对妈妈和小黛就-------唉,说到底这个妹妹在外面这么多年,跟家里人生疏也是正常的。
秦清就没功夫再去管姜绾的事了,交代温白先盯着,然后到路边开了自己的轿车赶紧先上医院去。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两边自行车大军十分拥挤。
但好在机动车道没多少车,所以不需要堵车,秦清一路疾驶,很快就来到了医院。
病房门口闹哄哄的,姜宝珠一家人都在。
秦黛两眼泪汪汪的,姜宝珠指着秦黛骂她惺惺作态,“装什么装啊,又没有撞到你,你掉个屁的眼泪!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秦黛被骂了,也并没有顶嘴,就看着秦清大踏步走过来,泪眼婆娑看着秦清。
秦清的脑壳就疼了,“宝珠!不能这样跟姐姐说话!”
姜宝珠一怔,随即表情夸张嚎啕起来,“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你一定是嫌弃我!我早就知道,因为我从农村里回来,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包括她,她!------”
姜宝珠指着秦黛和张妈等几个送秦夫人来医院的佣人。
姜宝珠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犯了错,但只要有人稍微露出一点责备的意思,她就开始哭诉大家看不起她。
这样一来,秦清和秦业多少会有些愧疚,便不会把事情往深处深究了。
秦清对此虽然心知肚明,但也确实因为姜宝珠从小就丢失,所以,不愿意因为一些小事跟她计较。
但这一次,姜宝珠撞了母亲,这触碰到了秦清的底线。
“够了!宝珠,你先撞伤了妈妈,我还没有批评你。我不管你是农村里回来的还是国外回来的,你现在既然认回秦家,如果你自己行为举止妥当找不出毛病,谁敢看不起你!以后不许再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姜宝珠“呃”地打了个哭嗝,愣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秦清对她这么严厉。
秦黛也因此勾了勾嘴角,“宝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你整天说这句话,等于是自己把自己放到一个卑贱的位置,难道你不懂吗?”
秦清严肃道:“下次在妈妈面前给我收敛点,不止是你,宝珠,还有你们!”
秦清的目光扫过汪梨娟等人,他虽然长得昳丽,但是板下脸来的时候,不怒自威,身上带着很大的压迫感。
秦清在总裁的位置上,号令上千人,这份威严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当场就把姜宝珠在内,所有人都震住了。
秦清先打发了佣人把姜宝珠和汪梨娟等人送回去,然后才进入病房看母亲。
“妈。”
单人间里,秦夫人这会儿恹恹地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绑了白色的绷带,上面还有血迹,可见之前在家里撞得不轻。
秦清一见之下便心疼得不行,尤其是,母亲听到声音,眼睛是闭着没睁开,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把布娃娃抱得更紧,越发让他百感交集,难受万分。
秦黛道:“是宝珠跟妈妈抢这个------孩子,所以妈妈才会被宝珠甩开,撞到柜子上。”
即便姜宝珠被认回来了,亲子鉴定证实她是秦家的孩子,但秦夫人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是抱着小小的布偶,以为那才是她的女儿。
秦清跪在床边上,眼睛发红地握住了母亲的手。
秦黛搬过来一条凳子,让秦清坐着,继续道:“二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宝珠回来了也就回来了,但现在,把她那一家子都接过来,家里实在太乱了,妈妈休息不好。再说------”
秦黛压低了声音,有些委屈,“汪梨娟一家是当年恶意换走妹妹的,说难听点,他们就是人贩子,难道我们还要把他们当成恩人供着吗?”
秦清坐在凳子上,手还是握着秦夫人的手没有离开。“你说的,确实是这个理,但姜宝珠毕竟跟姜家人过了十九年,没有亲情也有亲情了。”
秦清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妈妈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我在医院里陪妈妈,你要是在家住不习惯,先到云溪别墅那里住着。”
秦黛默了一下,推辞道,“我不用,我这不是担心妈妈吗?至于我,我肯定还得在家里,二哥你看,宝珠离开家里那么久,各种生活习惯行为举止都-------没有教好,我总得在家里看着她点,也好指点一下她,要不然认亲宴会上,不知道她会被怎么笑话。”
秦清点点头,“小黛,那辛苦你了。”
秦黛含泪微笑说,“不辛苦,我们是一家人啊。”
秦黛离开后。
不多久,秦业也回来了,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还打着领带,身上沾染一些烟酒的气息,显然是从商业聚会上赶回来的。
跟秦夫人相比,同样是五十多岁的秦业看上去要年轻很多,修长微瘦的身躯,头发还是黑的,只偶尔夹杂几根白发,不仔细根本找不出来,清俊的脸上略有风霜,但皱纹很少,看上去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男人成熟的魅力。
而秦夫人却要苍老得多,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十分明显。
要是两个人一起走出去,会被误认成是妈妈和儿子。
不过秦业和夫人感情甚笃,即便秦夫人苍老如此,他的目光一落到夫人身上,还是满满的眷恋深情。
他快步走过去,把儿子挤开,自己坐在病床边,也把老婆的手从儿子手上抢了回来。
秦清:“-------”靠,这狗粮他从小吃到大。
“阿璃,这怎么搞的?”秦业心疼地抚摸夫人的额头,眼里的心疼懊悔止都止不住。
秦清于是把秦黛的话跟秦业重新说了一遍。
“爸,我觉得姜家一家人住在我们家确实不好。”
秦业微微侧头,眉头紧锁,目光微沉,“阿清,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你是指哪个方面?”
“你看那个宝珠哪一点像我们家里人啊?就算她在乡下长大,语言举止粗鲁一点,但她的相貌,她的智商-------她是基因变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