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阅被阵阵热息吹得有点烦躁，驱动藏书库的地面，暂时封起了干瘪洞穴。
随后，李阅放下双剑徽记，尽量不让满溢的杀戮渴望干扰自己的选择。
接着，李阅放下瞩目、可憎卡牌、骨剑、城防司令官戒指和各种皮囊，用装订线封成一个茧，不让感知扩散。
但是越安静反而想得越多——李阅意识到反正不管选哪个，城防战争还是要打的，七河也还是要杀的。
只因不喜欢回避必然到来的问题，李阅这才把决择的时刻提前到这里。
热闹太久，现在身边没有其他声音，反而不太习惯。
评估一番藏书库和斗兽场众生的战力，李阅觉得有机会与孟菲修斯掰掰手腕，但对魔王本人还是有大量未知。
塔斯帝国与高塔也是一样。
尖塔正在落成，虽然已经大概搞清楚造物部的极限，但李阅觉得只从小太阳和七河来观测的话，无法判断帝国与高塔还有多少力量。
魔王城虽然还屹立着，卫星与锤子的制造也踏上正轨，但一天没搞懂梅纳、林德与蒂姆的能力，李阅不敢对人类宣称必胜。
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李和小影子正在外面行走，这张底牌什么时候能发挥作用也无法推测。
似乎……现在做选择还太早？
但继续观望的话，也许就不会再有选择的时机。
太多恶意集中在身上，李阅甘之如饴的同时也感受到许多压力。
思绪纷乱，李阅越想越没有头绪。
于是开始撞墙，企图让想法更干净一些。
要么掷硬币吧？
不行，万一被命运骰干扰了呢？
要么问问先知吧？
李阅幻化成火焚谷先知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占卜。
然后一股脑掀飞面前的火焰。
问自己吧！
越想越乱的时候，李阅突然意识到，迷失在纷乱想法中时，既然找不到本心，那不如把所有的想法都具现化……
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问心。
李阅驱动欺瞒之杖，展开自己脑海中思绪的线。
当李阅专注与思考二还是三的时候，思绪先开始纠缠、简化，一切对选项有利的想法束拢到两个选择之中。
两条线开始壮大。
也愈发直观。
李阅继续驱动欺瞒之杖，压缩思绪线，终于找到答案。
答案出乎意料——象征道路二的思绪线粗壮到仿佛一堵墙，狠狠压迫着道路三。
这意味着李阅脑海中的大部分想法，都支持着李阅继续迈向瞩目与可憎之路。
且是压倒性优势。
我这么霸道吗？
李阅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种恶魔。
“好吧，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李阅淡淡地自言自语，然后突然笑了。
“杀吧杀吧……看看是谁瞩目，谁可憎……”李阅默默脚下的影子。
影影窜出来：“我陪你一起杀。”
藏书库的方向已经确定。
“他终于决定了吗？”
“他还是走上了瞩目与可憎之路……”
“他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还是永远活着？”
魔王城中，不可知处，蠕虫们暗搓搓地交头接耳。
做出的决定不会更改，三位恶魔之子当即开始执行道路二——在李阅的指引下，蛋蛋开始配合影影改造颗粒分布，缓缓移动藏书库与斗兽场，逐步完成镶嵌准备。
可能是十天，可能是一瞬，藏书库与斗兽场会在某个时间点合而为一，然后从阿城的身体上分离。
直到最后的独立。
正当三位恶魔之子忙着做这件事的时候，阿卡与城防军的第一次攻击也宣告结束。
阿卡一个人浩浩荡荡地回城。
“打舒服了？”李阅正游走在藏书库上层的土墙中排布颗粒，忽见一片血迹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
“没有，狗太多，杀不完，但有奇怪的感觉。”阿卡的身体翻滚搅动，一点点愈合，整个下半张脸被鲜血铺满。
“什么感觉？”
“有人在从我脑袋里偷东西。”阿卡对着李阅咧嘴笑，举枪，“是你吗？”
“偷东西？当然不是我，我们有契约的。”李阅赶紧否认。
影影拦在阿卡与李阅之间。
“偷什么？”李阅问。
李阅搞不懂谁会在阿卡身上做小动作。
或者是在小绞索那边遇见了什么脏东西？
李阅提起警觉，但想不明白。
“真的不是你，因为我没法对你开枪……”
“砰！”阿卡扣动扳机，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尽量减弱麻痒的感觉。
“我想想……是知识，对，知识。”阿卡笑得更开心了，“有人从我脑袋里面偷知识。”
“知识？你有什么知识？怎么做穿刺吗？”李阅话一出口，才觉得有点不礼貌。
但阿卡并不在意。
“跟那种知识钻进脑袋的感受完全相反，是一种被抽离的感受……”阿卡努力描述，“就像是有狗在舔我的脑子……”
当阿卡提到与知识进脑的感受完全相反时，李阅立刻想起薇妮，想起研究室。
“那娘们动手了？！”李阅没想到薇妮的胆子这么大。
“这都是什么东西……这是藏书库的知识吗？”研究室中，老魔法师夏尔法斯正对着一本书挠头不解。
阿卡脑海中的知识被某种魔法显化到魔法书上，夏尔法斯对照着书的内容，不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帮助藏书库制造骨导炮的。
书内有阴森的城堡，有成排被毛穿刺钉在城墙上的人，地上洒满火焰。
一开始夏尔法斯还以为这是藏书库想象中的魔王城，但对比着书中城与此刻的骨城，始终觉得不是一回事。
而且从书中城墙上尸体的衣着来看，也完全不是这个时代。
纠结片刻，夏尔法斯终于翻过这一页，然后看到胸前挂着十字架的神父，和拿着机关枪、着装古怪的人类。
夏尔法斯又是一阵难过——明明自己是魔王城里知识最渊博的人，怎么完全看不懂呢？
“藏书库的主人不属于这个时代？”夏尔法斯推测出一些有用信息，但还不太确定。
再翻过几页，有戴着眼镜穿着军装的上校，有对着类似骨牌说话的人类，有拿着肩扛式火炮的女人……
从这个火炮上，夏尔法斯勉强找到了一丝造物的熟悉感，立刻迅速向后翻，但马上又是一些被杀与杀的知识。
不得已夏尔法斯放弃这个源头，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另外的支流。
直到看见成群结队跳舞的骷髅、浴池中泡澡的米尼米妮、雷池旁欢快作乐的恶角兽时，夏尔法斯眼中闪光，直到终于找对范围。
脑灵们开始在树上漂浮、闪过。
拎着小锤子的矮人叮叮当当敲着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