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澜是红柿村一户殷实人家的女儿。
六十年代,知青下乡,高中生鲁奇就分到了红柿村。
知青们在红柿村待了一段时间后都被磨平了棱角,于是,他们陆陆续续开始为自己终身打算了起来。
鲁奇本来暗地里和女知青关素是一对来着,为了过得更好一点,关素瞄准了村长的儿子,鲁奇则盯上了原主。
鲁奇模样秀致,说话斯文,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讨好原主的时候也是既稳重又体贴,眼里还有活儿,特别符合崔爸崔妈心中完美女婿的形象。
原主逐渐沦陷在了鲁奇的温柔乡里,很快,两人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鲁奇和原主结亲后成功在红柿村站稳了脚跟,一待就是十年,期间送走了崔爸崔妈,还跟原主孕育了两次生命,可惜都因为各种意外流产了。
后来,全国掀起了知青回城的潮流,关素和鲁奇的名字赫然在列。
原主惴惴不安,以为鲁奇会跟那些抛妻弃子的知青一样,再也不回来了,岂料,鲁奇却搂抱着原主说他不打算回城了,这辈子就扎根在红柿村,陪着原主。
原主感动极了,为自己竟然怀疑鲁奇感到了愧疚,鲁奇哄她吃了很多菜,喝了很多酒,原主昏沉沉睡了过去。
结果,一觉醒来,原主发现自己竟和村长的儿子睡在了一起!
还没反应过来状况,鲁奇和关素就带着村人来捉奸了,他俩仗着自己是明面的受害者,可劲闹腾,鲁奇愤怒地指责原主不贞,竟然给他戴绿帽子。
原主百口莫辩,想要解释,但是鲁奇怎么肯听,当天夜里,原主就“自杀”了。
关素也摆脱了村长儿子一家,和鲁奇会师了。
两人顺顺利利回城,从此再也没人知道他们在红柿村的一切。
他们开启了全新的人生。
*
“澜澜,喝点蜂蜜水吧,看你吐的……”鲁奇端着杯蜂蜜水过来,蹲在崔澜面前,满眼心疼。
崔澜摸了摸肚子,缓慢抬眼盯着鲁奇,直把鲁奇盯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现在是原主第一次怀孕的时候的场景,前世,身体康健的原主总共怀孕了两次,两次都莫名其妙流产了。
两次,都是鲁奇干的。
鲁奇一开始就认定,自己绝不会在红柿村待太久,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原主生出自己的孩子。
他发自内心地认为,说话俗气举止粗鄙的原主不配。
只有关素那种知识青年,才有资格做他的孩子的母亲。
巧了,崔澜也不想生鲁奇的孩子。
多膈应呐。
所以,崔澜接过蜂蜜水并在里面扔了一颗药丸,药丸迅速化开,和淡黄色的蜂蜜水融为了一体。
崔澜喝完,没多久就顺利流产了,无痛还不伤身,只是出的血格外地多,看着特别吓人。
这也是她刻意为之。
崔爸崔妈注意到了崔澜的情况,赶紧挤开鲁奇,一迭声询问她什么情况?
鲁奇愣在原地,浑身发凉,不对劲啊,他明明还没有下药,崔澜怎么就流产了?
难道是自然流产的?
想到这里,鲁奇松了口气,自然流产那可就怨不得他了,要怪就怪崔澜自己没福气兜不住。
崔爸跑去喊赤脚医生了,崔妈留在家里照看崔澜的情况,看见鲁奇浑身轻松的样子,顿时就气不到一处来了,冷着脸支使他去烧热水。
崔澜眨眼,趁着崔妈没注意往旁边蜂蜜水里加了点料,然后就静待好戏发生了。
赤脚医生匆忙赶来,这个医生真有两把刷子,看出崔澜是非自然流产,表情十分凝重。
经过崔澜的言语诱导,医生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旁边的蜂蜜水里。
那杯蜂蜜水底部沉淀着一些灰色的颗粒。
赤脚医生认出,这是给家禽用的药,孕妇误食的话差不多就是崔澜这种症状。
赤脚医生先给崔澜做了紧急处理,然后如实将情况告诉给崔爸崔妈知道,崔澜演技爆发,拉着崔妈袖子哭哭啼啼:“妈,谁会那么恶毒给我下药?妈……”
崔爸崔妈脸色铁青,然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鲁奇,毕竟,这杯蜂蜜水是他端来的!
他们向来与人为善从没得罪过人,外人没有理由来害崔澜,不管咋看满脸心虚的鲁奇嫌疑都是最大的!
鲁奇惊慌失措:“冤枉啊,岳父岳母,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也是我的孩子,我有什么理由害它?你们说是不是?”
这么一听也有道理,局面有些僵住,很快,村长赶了过来,他是挺负责任一人,听完前因后果就问赤脚医生,鲁奇最近有去领过这种药吗?
这个年代药物管控严格,如果鲁奇领了,赤脚医生肯定记得,赤脚医生神色尴尬:“没有,倒是您的儿媳妇关素来找我领过。”
村长面沉如水,最后果然在关素房间里发现了这种药物。
面对众人的审问,关素花容失色:“我没有,我没有,这不是我干的!”
此时的关素年纪还太年轻,经不住事,很快受不住了,抹着眼泪哭道:“鲁奇,你说话啊,你知道我不会做那种事的对不对?”
鲁奇突然被点到名,又无措又尴尬又羞恼,有个早就知道鲁奇和关素暧昧过的知青站了出来:“你俩以前就不清白,没想到各自婚嫁了,还没断啊,出事后立马喊对方名字,哟西……”
“不止,这几天傍晚我经常看见关素跑来崔家附近晃悠,本来以为她是散步,现在想搞不好是会情郎顺带下药!”
无数打量的目光密密麻麻落在了鲁奇关素身上,崔爸崔妈不顾旁边七嘴八舌的阻挠选择了报警,最终,关素被逮捕了。
人证物证应有尽有,任凭关素怎么喊冤都是无济于事。
村长没包庇她,于是关素被离婚了,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农场改造。
流产的事表面跟鲁奇没啥关系,所以鲁奇没事,但是无论村人还是崔爸崔妈对他的态度都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以前崔爸崔妈对鲁奇好是盼着在他们走后,鲁奇能够善待崔澜,现在既然看清了鲁奇真面目,自然万般防备起了鲁奇。
最重最累的活全都是鲁奇的,干的最多,吃的最少,还借口崔澜刚流产把他赶出了崔澜的房间,让他住进了阴冷又潮湿的柴房里。
崔爸崔妈堂而皇之地苛待起了鲁奇,偏还没人能说什么,谁让鲁奇自己立身不正?
鲁奇靠原主留在红柿村,平时吃在崔家住在崔家,跟倒插门也没差了,结果却吃里扒外跟关素勾勾搭搭还导致了妻子流产,村里哪个看得起他,全在骂他活该。
崔澜舒舒服服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半月过去,鲁奇被折磨得又黑又虚,整个人都瘦脱相了,他拦住了走出房间的崔澜,深情款款地向崔澜解释他跟关素之间的关系。
崔澜翻了个白眼:
“滚蛋!”
别妨碍她搞钱。
这个年代想搞钱没那么容易,限制很多,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判投机倒把罪。
但没关系,崔澜最擅长钻空子啦。
崔澜在外面奔波了一年有余,带回来了不少东西,全都进了她和崔爸崔妈口袋。
同时,崔澜还抱回来了一名弃婴,说要收养。
那是个笑起来特别甜的小傀儡,崔爸崔妈都对小傀儡特别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主要是因为崔澜骗他们,小傀儡是她生的。
崔爸崔妈刚听闻这件事时,罕见地沉默了一会。
他们倒没有怀疑崔澜话的真实性,他们沉默主要是因为……
这事,不道德啊。
但崔爸崔妈也只能认了,主要是孩子都生出来了,还能塞回去不成?
况且,鲁奇也不是个什么好的,面对鲁奇,二老觉得自己道德底线可以稍微放低一点。
第二年,崔澜又抱回来了一名弃婴。
第三年,崔澜给抱回来了最后一个。
三个小傀儡嘴甜却心黑,还有两副面孔,在崔澜面前是好大女好大儿,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妈宝。
在崔爸崔妈面前是绝世乖孙,爷爷奶奶不离口把他们哄得心花怒放。
在鲁奇面前是降世魔童,随随便便一点手段就能把鲁奇折腾得哭爹喊娘,把鲁奇踹化粪池,往鲁奇衣领里塞活老鼠那都是常事。
几年来崔澜已经积攒了足够的财富和人脉,时机没到也就不急着奋斗了,闲下来就每天待在家里,笑看三个小傀儡虐鲁奇。
三个小傀儡用行动告诉鲁奇什么叫倒插门的魔鬼待遇,鲁奇的饭是馊的,水是含玻璃渣的,睡觉的枕头是有钉子的……
这样的日子,鲁奇熬了十年,不是没想过逃,但是,这年头干什么都要写介绍信,村长对他颇有偏见,轻易不肯给写。
鲁奇没办法只能硬跑了,然后没两天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无他,鲁奇发现他已经被三个小傀儡玩废了,在外面根本就活不下去。
直到知青回城的潮流袭来,鲁奇眼里才重新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希望,但是,百般打听之后,鲁奇挫败地发现,回城名单根本没有自己的名字!
鲁奇彻底绝望了。
若干年后,崔澜奋斗成了一方大佬,早已带着崔爸崔妈住进了豪华园林,三个小傀儡都成为了崔澜忠实的左膀右臂,进入集团帮她分担各种事宜。
千里之外的某个农场,因为崔澜特意叮嘱早就变成了那里的底层的关素,过得生不如死。
终于,关素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哭嚎了许久才不甘地咽气了,可能是心灵感应吧,关素走后,鲁奇也病倒了。
崔澜也第一次踏足了鲁奇狭窄又满是灰尘的房间,看着干躺在床板上浑身死气的鲁奇,勾了勾嘴角:“鲁奇,我过来看你。”
“你快要死了,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吧,其实,当初知青回城的名单有你的名字。”
瘦骨嶙峋等待咽气的鲁奇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崔澜在说什么?
当初他其实是能回城的?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崔澜笑眯眯道:“但是,我寻思着你要是回城了,那就没人给我和孩子们当出气筒了,所以干脆把你留了下来。”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吧,其实,三个孩子不是什么养女养子,他们从头到尾都是我生的。”
三个魔鬼是崔澜生的这句话在鲁奇脑海中无限循环播放着,鲁奇表情空白,肢体僵硬,眼神呆滞,不可置信地望着崔澜,双眼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良久,鲁奇垂死病中惊坐起,撕心裂肺地捶胸质问:“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崔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现实如此痛苦,真相如此残酷,鲁奇宁愿自己永远都被蒙在鼓里。
而不是在得知了血腥的真相之后,再痛苦地死去。
鲁奇嘴里发出了破风箱般的哭嚎,拼命捶着自己脑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啊!
崔澜哼笑一声,声音冰冷地俯视着鲁奇:“因为我要让你死不瞑目,抱憾而终!”
鲁奇撕心裂肺惨叫了一声,仰头吐出了一口血雾,如同崔澜所愿的那样,死不瞑目,抱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