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对于黄宝轩交代的那件事,夏光进这几天可谓绞尽脑汁,却始终如同置身迷雾之中,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头绪。这件事就像一团错综复杂的乱麻,毫无章法地缠绕着他,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几日,他已然连续多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糟糕透顶,浓重的黑眼圈如同深深的沟壑,挂在眼周,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烦躁交织的神色。
持续的失眠如同催化剂一般,不断加剧着他内心的烦躁情绪,让他越发焦虑不安。
就在他深陷苦恼的漩涡无法自拔时,桌子上的座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夏光进目光扫向来电显示,当看到是市长办公室的号码时,他的心猛地“咯噔”一下,瞬间沉了下去,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犹豫了片刻,手悬在电话听筒上方,那听筒仿佛有千斤重,让他的手臂微微颤抖。
最终,他咬了咬牙,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缓缓拿起听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敬如常:“黄市长,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黄宝轩亲切和蔼的声音:“光进啊,这几天工作开展得还顺利吗?”
夏光进心里就跟明镜似的,黄宝轩表面上是在关切自己的工作情况,实则话中有话,是在暗暗暗示他之前交代的那件事进展如何。
他心中一阵苦笑,无奈地连忙回应道:“黄市长,最近工作上遇到了些棘手的麻烦,推进起来不太顺利……”
黄宝轩的语气依旧温和亲切,如同长辈在耐心安慰晚辈:“光进啊,开展工作过程中遇到困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一直跟身边的人讲,只要肯用心去钻研,办法总归是比困难多的嘛。”
夏光进自然听得出黄宝轩话里那急切的催促之意,赶忙应道:“黄市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想办法解决。”
黄宝轩又接着说道:“省委副书记苏国栋后天就会来宁海视察维稳工作了。你也清楚,你们东城区作为市委、市政府的所在地,地理位置极其特殊,在整个宁海市的地位举足轻重,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啊。”
夏光进心里明白,黄宝轩这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完成之前交代的任务。
他连忙说道:“黄市长,我心里有数了,一定全力以赴。”
黄宝轩又说了几句勉励夏光进的话语,言辞间满是期许,随后才挂断了电话。
夏光进缓缓放下听筒,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挣扎。
他深知,自己已然深陷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官场斗争漩涡之中,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犹如在薄冰上行走,必须小心翼翼,稍有闪失,便可能万劫不复。
但为了自己的仕途,他似乎又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前行,期望能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觅得一线生机。
坐在办公室里,夏光进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试图在烟雾缭绕中理清思绪。
然而,烦闷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他终于决定出去走走,透透气,舒缓一下这压抑得快要窒息的神经。
从办公室出来后,他径直走向电梯。刚一进去,就瞧见副区长兼公安局长马春东站在里面,神色匆忙,手持电话,语速极快地布置着工作:“你马上安排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召开会议,通知局里各部门负责人必须准时参加,一个都不许缺席!”
等马春东挂断电话,夏光进带着几分好奇,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询问:“马区长,这是忙啥呢?瞧你着急的样子。”
马春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不是省委苏书记要来咱们这儿视察维稳工作嘛。夏区长,你也清楚咱们东城区在整个宁海市的地位,那可是重中之重,维稳工作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这不,叶书记刚给我们开完会,我得赶紧回去落实各项工作啊,时间紧迫得很呐!”
夏光进心中一动,连忙点头称是:“没错没错,东城区在宁海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你们公安局在咱们东城区的维稳工作中更是起着中流砥柱的作用,承担着维稳的关键职责,这几天,确实够你忙的了。”
马春东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没办法呀,职责所在,再忙也得把工作干好,绝不能掉链子。”
夏光进顺势接话说道:“这几天,杨家村的那帮人老是闹事,实在让人头疼不已。你也知道,苏书记这次可是专门来视察稳定工作的,要是到时候让他看到杨家村的人出来闹事,那对咱们宁海的影响可就太恶劣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整个市里的形象。”
马春东忍不住发起牢骚:“杨家村那帮人,简直就是一群刺儿头!一个个顽固得很,根本不听劝,跟他们讲道理,就跟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工作根本做不通。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们就是铁了心,非要政府给个说法,还狮子大开口要巨额赔偿,简直离谱。”
夏光进皱了皱眉头,佯装关切地问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苏书记视察的时候出来闹事吧?这事儿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马春东看了看夏光进,想到他也是张书记钦点参与治理杨家村的领导干部,便没了太多防备,直言道:“叶书记已经指示了,如果实在做不通杨大虎他们的工作,就暂时把他们稳控住。绝对不能让这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绝不能因为他们影响了苏书记的视察工作,进而影响整个东城区乃至宁海市的稳定大局。”
夏光进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微一沉,但嘴上还是连连称是:“叶书记这决策太英明了,稳控住他们,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是当下最稳妥的办法。”
马春光不经意间瞅了瞅夏光进的脸色,关切地说道:“夏区长,我看你的脸色可不太好啊?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夏光进郁闷地叹了口气,说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休息不好,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失眠得厉害。”
马春光深有同感地说道:“我以前也有过一段时间老是失眠,那种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白天一点精神都没有,工作都大受影响。我试过好多办法,像睡前喝牛奶、泡脚之类的,效果都不太理想。后来,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老中医,给我调理了一阵子,现在好多了。虽然睡眠还是比较浅,但起码能睡上几个小时,比以前强多了。”
夏光进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是吗?那是怎么调理的呀?”
马春东说道:“主要就是针灸按摩外加吃中药。那个老中医就在咱们市里,在北城区开了个诊所。医术挺不错的,很多人都找他调理身体。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下,你也去试试,说不定对你的失眠有帮助。”
夏光进连忙感激地说道:“那可太感谢你了,马区长。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呐,最近因为这失眠,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马春东感叹道:“唉,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这人啊,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唯有能踏踏实实地睡着觉,才是真真切切的幸福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啥都白搭。”
听了这话,夏光进的心里不禁有些触动,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应和道:“马区长这话在理,还是你看得通透啊。”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平稳地到达了一楼。
两人相互道别,各自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而夏光进的心里,却依旧如乱麻般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