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依旧不太利索的步子去洗漱，冷水拍在脸上，勉强唤醒了些精神。
透过镜子，可以看到我的脸色依旧是病气的苍白，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
感觉看着确实像是快要死了似的。
随意套了件宽大的卫衣，拎了书包。
推开宿舍门时，卢小羽和高糕正好也从外面回来。
卢小羽一看见我，张嘴就要嚷嚷。
“豆芽菜你…真活了啊，你！…”
话没说完就被高糕不动声色地拽了一把胳膊。
“醒了？能去上课就好。”
高糕的眼神在我脸上飞快地掠过，语气平淡自然，仿佛昨晚那些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她递过来一个小纸袋：
“回来的路上买的，热腾腾的奶黄包，垫垫肚子。”
“谢了，糕。”
我没客气，接过来揣进兜里，温热隔着衣料传来。
卢小羽强行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抓了抓头发：
“走走走！别迟到了！老教授点名的！对了豆芽菜，那…那些玩意儿…还会出现么？就是那些乱七糟八的东西。”
她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但眼里的兴奋显然盖过了之前的恐惧。
我看了她一眼，这姐们儿胆子挺大啊。
“都吃光了，还出现什么。”
我言简意赅，抬脚往教学楼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骨头渣都没了。”
卢小羽在后头猛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来，嘴里小声念叨着：
“牛逼…真他妈牛逼…”
张优优默默跟在我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不再试图搀扶，只是亦步亦趋。
到了教室以后，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毕竟是来旁听的。
嗯…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还因为…
我真是怕自己听不懂，到时候找我回答问题的话多丢人啊。
一会儿人就多了起来，大家都各忙各的，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很快就到了上课时间。
我勉强跟着老师的节奏，从那些繁琐的课本上学习着知识，目光投向讲台方向，试图跟上教授缓慢的语调…
里面的知识点真的很多，大学语文有点儿像是听故事，很有意思。
那老教授讲得也非常有趣。
正听得起劲的时候，教室的后门就被急促地推开了。
“吱嘎——”
刺耳的声音瞬间划破了课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讲台上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都带着被打断的不满和一丝愕然看向门口。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校长本人。
他脸色凝重，眼神里满是焦虑和疲惫。但最扎眼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那一大群人。
几个中年男女，显然是家长，几乎是半扶半抱着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走进来。
那几个男生我认得，正是之前跟江枫一起打过球、身上也沾着黑气的篮球队队员！
此刻，他们一个个脸色灰败得像糊了一层纸灰，眼神空洞涣散，印堂处那片乌云般的黑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透着不祥的死气。
他们脚步虚浮，身体打摆子似的微微颤抖，完全被身边的家长架着才能勉强站立，哪里还有半点篮球场上的英姿？
教室里一下炸开了锅。
“哇！这怎么回事？”
“那不是校队的张弛、李伟他们吗？生病了？”
“看着好吓人啊，脸都灰了！”
“校长怎么把他们带这儿来了？”
“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中邪了似的...”
学生们压低声音议论纷纷，夹杂着倒吸冷气的声音。
连老教授也放下了书本，扶了扶眼镜，眉头紧紧锁着，显然被眼前的诡异景象惊住了。
校长完全顾不上课堂纪律和众人的目光，他的视线急切地在教室里扫视，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我身上。
那眼神，像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简…简小姐！”
校长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和恳求，甚至微微破了音，他快步走到我的座位旁边，几乎是低吼着解释道：
“他们…这些队员！跟江枫一样！刚刚突然就发作了！抽搐嚎叫浑身发冷，印堂发黑，情况危急！比江枫当时…似乎还快！您…您快帮忙给看看吧。”
他声音里透着恐惧：
“送去医院根本查不出原因，路上差点不行了！我想只有你，只有你知道怎么回事！救命…得救救他们啊！八十万！和江枫一样，每人八十万，行不行？！”
校长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水里。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齐刷刷集中到我身上。
震惊、怀疑、探究、恐惧…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胃里那股翻腾刚压下去，现在看到眼前这群人，那恶心感又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
喉咙口发腥，强压下才没吐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天就警告过，篮球队员沾染了邪堂子气息，一个都跑不掉。
只是没想到发作得这么快、这么整齐，而且发作速度比江枫还要猛，还要狠！
这邪堂子的根虽然被饕餮彻底抹除了，但是…
这些人遭的罪，不会因为邪堂子消失了，他们就不遭罪了。
只是，速度不对。
“嘶...”
旁边的卢小羽倒抽一口凉气，手肘撞了我一下，声音紧张又带着点兴奋：
“豆芽菜，真来了！这么多？！”
坐在另一边的高糕，脸色也凝重起来，身体微微绷紧。
张优优则脸色煞白，看着那群男生凄惨的模样，又看看我疲惫的脸，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担忧。
我的视线冷硬地扫过那群被家长扶着的印堂发黑的球员。
他们每个人的生命之火都快灭了。
比江枫最初的情况要更糟糕。
可以说，江枫好歹是邪堂子的正主，邪堂子多少给了点面子，但是这些人…
邪堂子是一点活路也没想给，唯一一点好的就是，他们的骨头没被来回折，坏消息是死得更快。
那股萦绕他们的阴冷死气，几乎已经快要将他们吞噬。
“校长，我救不了这么多人。”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笑容里全是疲惫。
“我昨天救江枫吐了血，你是看见了的。你现在让我怎么救？这四个人…都比江枫要严重，我救不了。”
我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那几张濒死般的灰败面孔。
最后还是觉得…
他们应该还是干了什么，不然即便是死局，也不会这么快。
“他们身上的反噬被什么东西催发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的声音很平静，说出的内容却让扶着球员的家长们脸色瞬间惨白：
“比正常速度快了十倍不止。硬要我动手，我现在这副身体，救不到一半就得彻底躺下，剩下的人会瞬间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