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软需要在阳光下晾晒十日才能去除辐射。
中央城的交易系统给出了更高价的方法——用净水浸泡再晾干。
不愧是人类联盟的大城市，各类信息技术也多些。
腕表上滚动着收购价目表也很不错：普通晾干地软每公斤30积分，净化晾干后的地软每公斤一百积分。
从逃进废墟森林这样久，江寒终于找到生存下去的有效方法。
就在江寒对着腕表傻笑时，丽丽扛着一头鹿回来，对着江寒炫耀:“小寒，看，这头鹿够我们吃很久。”
之前猎杀的狼肉基本上全部填了丽丽的肚子，把她嗜肉的天性也给激发出来了。
江寒要采蘑菇，她就去打猎。
没想到被狩猎队搜索过的地方还有鹿群。
丽丽很得意:“我追着鹿群跑，再射箭，果然比用刀好使。”
江寒也佩服她，以前沉迷在做美甲上，现在真是越来越勤奋了。
可没让两人高兴多久，牛蒙回来，三人小队就发生了第一次激烈冲突。
“不许吃鹿肉！”牛蒙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吼道。
丽丽瞪眼，护着自己的鹿肉:“你不吃就不吃，还管我吃不吃。”
牛蒙气得团团转:“你吃其他肉都可以，就鹿肉不行。”
树屋下的气氛比绿雨前的空气还要粘稠。
丽丽把鹿肉摔在木墩上，骨刀剁进木头的声响震得旁边的大松鼠簌簌发抖。
她突然转身，灰白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收缩成竖线，"；为什么要吃鹿肉？因为我体内有猎豹基因。"；
丽丽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那些若隐若现的豹纹斑痕:"；看见了吗？这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标志。
我也想漂漂亮亮的住进城市里的大房子，想穿漂亮衣服，想堂堂正正走在路上。
我不是猎豹，我不是动物。"；
她的梦想还有时装和t台，出身决定了一切，从胚胎起就没有了选择机会。
牛蒙被咆哮暴怒的丽丽吓到了，蹲在树屋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皮，嘴里还是嘟嘟囔囔:“可……为什么非要吃鹿肉？”
江寒正在给浸泡中的地软翻面，站起来道:“你们都没有错。
牛哥，你说说为什么觉得丽丽姐不能吃鹿肉。
这只是鹿，跟狼肉、 鸡肉没有区别。”
这也是人类联盟只给底层人吃套餐，当傻子养的原因。
这样就不会考虑“能不能吃，为什么吃”这种人生哲理性问题。
以后丽丽吃肉的时间会更多，总要大家经历过磨合才能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
牛蒙低声:“我也不是说她不能吃，就是，就是……”
江寒轻声道:“牛哥，你是喜欢鹿姐姐，所以这样说。”
这个憨厚的汉子顿时像被雷劈中的树桩，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反应太大，就连丽丽都用竖瞳看他。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牛蒙的声音像从脚底板里冒出来。
"；只是...鹿女她很可爱，也很可怜。"；他想起那个在酒会时遇到的女孩。
她头顶的鹿角漂亮又乖巧，笑起来时眼睛还会弯成月牙。
丽丽冷笑一声，扛起处理好的鹿肉往自己的树屋走去:“以后我不当着你面吃就是。”
江寒突然注意到她的步伐比平时更轻盈，顿时心里一跳。
那是猎豹基因在应激状态下的本能反应。
丽丽身上兽类基因被完全激发，但她没有以往的冲动，还能替牛蒙思考。
或许这一年里跟江寒在一起，放弃腕表检测，丽丽见到新奇的东西很多，她每天都在接受启蒙教育。
再加上讨论这种关于人性的复杂问题，刺激到大脑深层发育。
反正丽丽的变化大了。
江寒有些激动，希望丽丽的人类智商会越来越高，越来越理智，这样说不定还能进化成智慧战士。
夜深人静时，牛蒙坐在自己的树屋边缘。
他正笨手笨脚刻着一个木雕，勉强看得出来是一个女孩，头上还有一对鹿角。
"；牛哥，你是喜欢她基因为鹿，还是她这个人？"；江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递给牛蒙一杯飘着一小撮香菜粉末的热水，这是牛蒙最喜欢的热饮。
牛蒙接过木杯，沉默了很久，久到粉末都沉到水底才开口:"；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让丽丽吃鹿肉，是因为鹿女。
还是因为...我自己体内有牛基因。"；
还是基因系分类的问题。
丽丽是肉食动物基因，江寒和牛蒙，鹿女都是草系，天敌。
江寒心里没有把自己当动物，之前一样吃兔肉，现在牛蒙看见鹿肉就受不了。
江寒望向丽丽的树屋，那里亮着灯，有光线透过树皮缝隙漏出来，能看见丽丽在忙着处理食物。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你该和丽丽一样，她比你更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别被基因限制。"；
外貌是动物，内心是人的思想，大家都是平等的。
如果不仅用动物种类限制自己，又用人类道德要求自己，在这世界上就无法生存了。
第二天清晨，丽丽发现自己的树屋门口放着个藤编篮子。
篮子里装着她最爱吃的烤肉，还有一张用树皮写的字条："；我们不是基因的囚徒，我们是人。"；
署名处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和大牛。
丽丽把树皮撕烂，却在转身时露出笑意。
她取下弓箭，对着远处的树干射出一箭。
箭矢擦过躲在树后的江寒长耳朵，直接钉在树干上，把江寒吓得一蹦三尺高。
哎呦，差点被误伤。
"；下次再敢阻止我吃肉，"；她喊道，"；我就把你的牛角射下来！"；
树后，牛蒙摸摸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牛角，转身跑了。
江寒站在旁边直笑，她第一次觉得，基因改造也没那么糟糕。
一场吃肉风波过去。
丽丽没有把鹿肉放到仓库里，而是找到一个树杈，把肉藏在上面风干。
树屋上方有附生藤的遮挡，不会有雨淋到。
她想吃的时候，就把肉带到自己房里去吃，随时避开牛蒙。
牛蒙也不再纠结这些事，每天依然去刨下水井，甚至连塌下来的水道也修理通畅。
江寒连续收集几天地软，把树屋上的晾台都铺满了，一部分已经装起来。
此时从废墟城边缘经过的公路上，出现一个火红头发的女郎。
虽然戴着一块面巾看不清脸，但一身紧身衣裤尽显身材。
丽丽大大咧咧站在路边，迎向过来的车队摆出妖娆姿势，手一招，卡车就停在跟前。
车里立即探出三个脑袋，开车的司机满脸堆笑:“美女，你要搭车不？进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