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窒息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老天爷这是在玩她吗？
好不容易日子看到点光亮，就立刻扔下一颗炸弹！
她看着薛寒刚毅的侧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还是带着一丝颤抖：“薛寒，要不……咱们还是先去信用社试试吧。说不定能贷到一些钱，先给妈应急。”
薛寒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好，我们去试试。别担心，有我在。”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有些沉重。
到了信用社，许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柜台后的刘主任，正戴着老花镜，慢悠悠地翻看着报纸，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让许瑶心里更添了几分忐忑。
“刘主任，您好。我想咨询一下贷款的事情。”许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礼貌。
刘主任这才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许瑶一番，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贷款？年纪轻轻的，贷什么款？”
许瑶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刘主任，是这样的，我母亲突然病重，需要做手术，急需一笔钱。我听说信用社有小额贷款业务，所以想来咨询一下。”
刘主任放下报纸，往后一靠，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
“哦，是这样啊。你做什么的？有什么抵押吗？”
许瑶连忙说道：“我现在经营一家小店，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经营状况良好，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我可以提供营业执照和税务证明。至于抵押……暂时还没有。”
刘主任冷笑一声，“没有抵押？现在这年头，谁敢借钱给没抵押的人？风险太大！”
“刘主任，我的小店虽然不大，但发展前景很好，而且我保证会按时还款的！我可以签合同，甚至可以找人担保。”许瑶急切地说道，她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了。
“担保？找谁担保？你找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刘主任的眼神在许瑶和薛寒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赤裸裸地写着“瞧不起”。
薛寒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怒意：“刘主任，我们是诚心诚意来贷款的，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看起来像骗子吗？”
刘主任瞥了薛寒一眼，更加不屑，“哟，还挺横的。我告诉你，贷款不是儿戏，是要承担风险的！你们一个小店，能有多少还款能力？万一经营不善，跑路了怎么办？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我们不会跑路的！我会用我的信誉来保证！”许瑶急忙说道，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信誉？你的信誉值几个钱？”刘主任毫不留情地说道，语气尖酸刻薄。
许瑶的脸涨得通红，她感到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冷静。
“刘主任，您能不能仔细看看我的资料？我的小店真的很有潜力，而且我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完全有能力按时还款。”
刘主任拿起许瑶递过去的资料，随便翻了翻，然后扔到一边。
“行了，不用看了。我看你们的情况，贷款的可能性不大。还是回去想想别的办法吧。”
“刘主任，您……”许瑶还想争取一下，却被刘主任粗暴地打断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时间跟你们耗着。送客！”刘主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薛寒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刘主任，你太过分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来求你帮忙的，你却这样侮辱我们！”
“怎么，想打人啊？”刘主任毫不示弱地瞪着薛寒，“告诉你，这里是信用社，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许瑶连忙拉住薛寒，低声说道：“薛寒，别冲动！我们走吧。”她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浪费时间。
两人默默地走出了信用社，寒风吹在身上，让许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她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心里充满了绝望。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苦吗？
薛寒紧紧地搂住许瑶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丝温暖。
“瑶瑶，别灰心。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就算借不到钱，我也不会让你妈有事的。”
许瑶靠在薛寒的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道：“薛寒，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感觉自己好没用，连自己的妈妈都救不了……”
薛寒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柔声安慰道：“傻瓜，你怎么会没用呢？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别忘了，还有我呢。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可是……”许瑶还想说什么，却被薛寒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嘴唇。
“嘘……别说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薛寒深情地看着许瑶，
许瑶看着薛寒的眼睛，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力量和勇气，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也许，她真的不应该放弃。
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就在这时，薛寒突然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松开许瑶，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瑶瑶，我想起来了，我有个战友……他好像在银行工作……”
薛寒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战友，真的会帮他们吗？
银行的贷款，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办下来吗？
寒风抽打着许瑶的脸，就像她骨子里透进的寒意一样。
被拒绝的滋味比挨了一巴掌还难受。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那明目张胆的轻蔑，那个自命不凡的导演刘，像看粘在她鞋上的脏东西一样，对她们嗤之以鼻。
原本马上就凑够妈妈手术的钱了，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希望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薛寒那长满老茧却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嘿，”他关切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他那双平时锐利而警觉的眼睛，此刻只为她变得温柔起来。
“别放弃。总会有办法的。我们会解决的。我保证。”
他的话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是黑暗中闪烁的一点火花。
他是她的靠山，她的锚，能让她狂乱的心平静下来。
*他承诺过*。
只要薛寒承诺了，就算天崩地裂，他也会做到。
对他这份坚定不移的信任，抚慰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依偎在他怀里，从他的存在中汲取力量。
“要是……”她的声音颤抖着，微弱而尖锐。
“要是我们做不到呢？要是……”她甚至说不下去了。
一想到失去为她付出一切的妈妈，她就无法承受。
他把她拉得更近，让她的头靠在自己下巴下。
他身上有木柴燃烧的烟味，还有一种独属于他的味道，那味道总能让她平静下来。
“嘘，”他轻声说，抚摸着她的头发。
“别这么想。我们会竭尽全力的。我们可以卖掉所有的东西。我……我甚至会考虑卖掉我那双幸运的军靴。”
他试图说得轻松些，像是在开玩笑，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那双靴子对他来说几乎是神圣的。
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的心揪得更紧了。
她往后退了退，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泪水。
“不，”她坚定地说，眼中又燃起了往日的斗志。
“我们不卖你的靴子。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的。我们必须找到。”
他们默默地走着，忧虑如千斤重担压在身上。
热闹的集市，往常总是生机勃勃、色彩斑斓，如今却显得黯淡无光，色彩也变得模糊。
就连街边小吃摊飘出的香气也无法勾起她的食欲。
她的胃因为焦虑而揪成一团。
原本清新宜人的秋日空气，此刻却像冰冷的手指抓挠着她的皮肤。
突然，薛寒猛地停住脚步，目光紧紧盯着街对面的某个东西。
他眉头紧皱，额头上刻下深深的皱纹。
“等等，”他喃喃自语，与其说是对她说，不如说是在对自己说。
“有件事……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
他看起来像是在苦苦思索，牙关紧咬，眼神眯起。
希望在许瑶心中微弱而迟疑地闪烁着。
他会有主意吗？
会有解决办法吗？
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却又闭上了。
许瑶心中那一丝希望的火花熄灭了。
不管他在想什么，显然他自己也不确定。
这种不确定性比绝望更让人难受。
就在沉默快要变得让人痛苦不堪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许瑶！薛寒！等等！”
是小方，她满脸通红，眼神中透着急切。
她在他们面前猛地停住，胸口剧烈起伏着。
“店里……店里出问题了……”她喘着气，话像连珠炮一样蹦出来。
“你们得……你们得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