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兄弟？吴兄弟！”
燕赤霞叫了两声，吴雨才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燕赤霞说道：“你刚才怎么了？叫你半天也没反应。”
“没什么，训马呢。”
吴雨一招手，那马乖乖来到他面前，用头蹭着他的手掌，变得亲密起来。
其额头被吴雨鲜血点过的地方，长出了一小撮红毛，甚至是鲜艳。
吴雨顿了顿，突然又说道：“对了，燕兄，问你个事，这地府的幽冥鬼马都是怎么来的？”
燕赤霞说道：“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想来无非是凡间战马战死之后，去了阴间，又被重新挑选出来任用，你问这做什么？”
吴雨悠悠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马曾经是一匹天马，在征战之时连同它的主人一起陨落到冥界，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燕赤霞笑道：“吴兄弟说笑了，若是天马，那它的主人也至少是个天兵天将，什么样的妖魔能出动天兵天将去征战？”
吴雨侧过头来说道：“燕兄，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天庭？”
燕赤霞愣了愣，随即说道：“或许有吧，不过妖魔鬼怪我见过不少，天上的神仙却是一个都没见过，想来是漫天神佛高高在上，都不消理会人间之事吧。”
吴雨叹道：“这倒有些说得通了，为什么这世间鬼怪横行，妖魔乱窜。”
燕赤霞以为他说的是漫天神佛不作为之事，便说道：“神佛不过是引导人向善的信仰，能拜，却不能事事求诸于神佛护佑。
“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大丈夫在世，岂能怨天尤人？
“正因为世间妖魔鬼怪横行，所以我辈才要斩妖除魔以卫正道，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吴雨闻言笑道：“燕兄豪气，兄弟佩服。”
燕赤霞摆了摆手，却是叹道：“不过也是尽力而为罢了，也就嘴上说得豪气。”
吴雨说道：“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还能坚持下去的，才更显英雄本色。”
燕赤霞摇了摇头，却是没再接话、
吴雨拍着马的额头说道：“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你却是姓吴了，给你取个名字，你以后就叫‘鬼火’吧。”
那马打着鼻响，又是一声嘶鸣，似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此时已值凌晨，快天亮了。
吴雨拍了拍马的脖子，先让其自行离去，随即和燕赤霞两人回到客栈房间。
已经能活动的宁采臣直接迎了上来，问道：“吴兄，现在怎么办？”
他刚才躲在窗户后面，将先前那一幕全看在眼里，此时急得不行。
“明晚那黑山老妖便要娶亲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啊。”
燕赤霞也是一脸沉重。
宁采臣见吴雨还在研究那块盾牌，不由急得直跺脚。
“吴兄，我的好哥哥唉，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吴雨说道：“急也没用，无非两条路，一，放任不管，那黑山老妖几次出手，都是派鬼将前来，自己却只隔空出过一次手。
“想来他无法来到阳间，或者不方便来到阳间，只要我们不去地府，他就奈何不得我们。”
宁采臣急道：“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吴雨手指在盾牌上轻轻的敲击着，抬头笑道：“那就只有第二条路走了，那就是下地府。”
燕赤霞深思了一会，也是点了点头，“看来只能如此了，只是那黑山老妖法力高强，以你我二人之力，怕是很难从对方手里抢人。”
吴雨说道：“眼下倒有一个帮手，或可争取一下。”
燕赤霞大喜，“是谁？对方道行怎么样？”
吴雨笑道：“我虽没见过，但对方道行应该只比燕兄弱上一线。”
燕赤霞一拍手掌，喜道：“那敢情好，我做足充分的准备之下，若再添一高手的话，虽然没把握除去那黑山老妖，但进退已然无虞。
“何况还有吴兄弟的遮天九秘，说不定还能让黑山老妖吃个大亏。”
宁采臣也是连道：“吴兄你说的那帮手是谁？我们现在就去请他出山。”
“这人你们都听说过。”说着，吴雨看向燕赤霞，“就是寄居兰若寺的树妖姥姥。”
宁采臣两人顿时一愣，看吴雨的眼神里透着股荒谬。
燕赤霞说道：“吴兄弟就别开玩笑了，那树妖与黑山老妖沆瀣一气，恨不得杀我等而后快，岂能成为帮手？”
吴雨说道：“没开玩笑，树妖虽然与黑山老妖一道，但彼此之间未必是铁板一块。
“你说树妖根须直通九幽，寄居兰若寺不愿走，又与黑山老妖勾搭，必是有所图谋。
“听那小绿（绿衣女鬼）说黑山老妖同样对树妖亦有所图，而树妖对此心知肚明。
“到了他们那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妖，哪个不是人精？
“我不信那黑山老妖扬言要娶树妖，真是只为了给枉死城找个女主人那么简单，否则树妖也不至于一边不应，一边又给对方送侍女继续讨好。”
宁采臣听着吴雨这分析，觉得有些道理。
燕赤霞却紧锁着眉头，沉思半晌，终还是摇头道：“那树妖反复无常，狡猾透顶，又心狠手辣，实不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吴雨心想，千年女妖都是些恋爱脑，说不定你说几句软话，她就回心转意了。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明说，不然以燕赤霞的性格，定会觉得这话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吴雨想了想说道：“试试也无妨，那树妖与黑山老妖相处本就处于弱势，如今被你所伤，失了功力，更是没什么话语权了。
“否则这次也不至于将所有侍女，都当成聂小倩的陪嫁送给黑山老妖。
“有时候不一定非得是朋友才能成为盟友，只要目的利益一致，敌人同样也可成为助力。
“树妖她有她的谋划，我们有我们的诉求，但归根结底，削弱黑山老妖的目的定是一致的。
“如果这次我们能重伤黑山老妖，甚至杀了他，那树妖或也喜闻乐见，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燕赤霞沉吟道：“也不无道理，那树妖确实曾邀请过我一起对付黑山老妖，只是……”
顿了顿，他终还是松口，说道：“行吧，试试也无不可，就算她不愿帮忙，也让她知道我们这次不是冲着她去的，别给我们添乱就行。”
吴雨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东方已经起了一丝曙光。
“那树妖白天出来吗？还是趁着天未大亮，现在就去趟兰若寺？”
燕赤霞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吴雨不由暗暗叹气，心想又是一夜未睡，这世间走到哪里都有修不完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