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穿越双生时空之门的瞬间，小瑶的耳膜被震得发疼。
她看见阿昭的金砂手臂泛起淡金色波纹，像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力量。舱内的仪表盘疯狂跳动，时间刻度从“2187年”跳到“2147年”，又骤降到“2047年”——正是林晚晴实验室事故的前夜。
“这不是普通的星际跃迁。”阿昭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我们在被‘时间原浆’推着走。刚才摧毁母巢时，你水晶里的‘记得’力量触发了某个古老协议……”
警报声骤然响起。星舰的全息屏裂成碎片，露出扭曲的画面：无数半透明的手从屏幕里伸出，抓住船体外壳。那些手的面容模糊，却都带着和小瑶一样的蓝布裙褶皱——是她在不同时空的投影。
“抓紧！”阿昭拽住小瑶的胳膊，金砂在掌心凝成绳索。
下一秒，星舰重重砸在地面。
小瑶抬头，入目是熟悉的白墙。墙上的电子钟停在“2047年3月15日 23:07”，和她之前在记忆原浆里见过的分秒不差。实验室的仪器蒙着薄灰，操作台上摆着半杯凉透的速溶咖啡——是林晚晴的。
“欢迎来到‘过去’。”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小瑶抬头，只见天花板的通风口垂下一根银色导管，导管末端是个水晶球，里面漂浮着段全息影像——是001号的脸，此刻他的瞳孔泛着和苏明远一样的琥珀色。
“你们闯入了‘文明病毒’的原始代码区。”001号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2047年3月16日凌晨2点，林晚晴将启动‘反骨’程序，彻底删除未来的‘完美程序’。但你们知道吗？”他的指尖划过水晶球，“这个程序的种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
——
实验室·时间的裂缝
通风口的导管突然断裂，水晶球砸在地上，碎成一片光尘。
林晚晴的身影从光尘里走出来。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后颈没有芯片，腕间的红绳和小葵的一模一样。她的手里抱着个裹着蓝布的襁褓，布角绣着只瘸腿的小猫。
“小瑶？”林晚晴愣住，“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变得半透明——像极了记忆原浆里的记忆碎片。
“是时间重叠。”阿昭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他的金砂手臂变成了半透明的银白，“我们现在处于‘过去’和‘现在’的夹缝里。林晚晴，你能看见我们，说明‘反骨’的力量还在生效。”
林晚晴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她放下襁褓，走到操作台前，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年轻的苏明远浑身是血地冲进实验室，怀里抱着昏迷的她。
“这是……”小瑶的声音在发抖。
“三天前的事。”林晚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被‘完美守护者’追杀，芯片被强行植入。我求他逃，他说……”她低头看向襁褓，“他说要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襁褓动了动，传来婴儿的啼哭。
小瑶颤抖着掀开蓝布。襁褓里躺着的，是个皱巴巴的女婴，后颈赫然有一枚淡紫色的芯片。她的眉眼和自己有七分相似——那是幼年的自己。
“这是……”
“你。”林晚晴的眼眶发红，“‘完美程序’需要‘种子’。他们要在人类最纯粹的情感里种下‘遗忘’的病毒，而最强大的‘记得’力量，会从‘被遗忘者’的身体里生长出来。”她轻轻抚摸婴儿的后颈，“他们以为删除了我的记忆，删除了苏明远的基因，就能消灭‘反骨’。但他们不知道……”
“‘记得’的力量，会在痛苦里生根。”苏明远的声音从实验室门口传来。
小瑶转身，看见苏明远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后颈插着一根银色针管，嘴角还沾着血。
“爸？”小瑶的眼泪砸在地上。
苏明远笑了笑，走到林晚晴身边，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晚晴，我们失败了。但我把‘反骨’代码藏在了她的记忆里——藏在最痛的地方，藏在永远不肯‘忘记’的地方。”他转向小瑶，“小瑶，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说明你已经‘记得’了。记住，真正的‘完美’不是没有痛苦，是学会用痛苦喂养‘记得’，让它在裂缝里开花。”
——
时间的漩涡·病毒的低语
苏明远的话音刚落，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通风口里涌出黑色雾气，那些雾气凝成半透明的人影——是之前在无垢境见过的“完美守护者”，此刻他们的面甲裂开，露出底下扭曲的面容。为首的001号站在最前面，他的声音里混着无数人的低语：“你们以为能阻止‘文明病毒’？它已经在你们的血液里，在你们的记忆里，在每一个‘记得’的瞬间里！”
“他在干扰时间线！”阿昭的金砂手臂突然硬化，挡在小瑶和婴儿面前，“这些‘守护者’是程序的‘免疫细胞’，会清除所有‘异常记忆’。”
001号的身影化作黑雾，缠上阿昭的金砂。金砂开始崩解，像被腐蚀的金属：“你们拯救的无垢境，只是病毒的‘培养皿’。当所有‘记得者’的情绪彻底释放，整个银河系都会陷入混乱——战争、仇恨、失去……这才是人类最‘完美’的结局！”
“住口！”林晚晴抄起操作台上的脉冲枪，对准001号，“晚晴，别冲动！”苏明远想拉她，却被黑雾缠住手臂。
小瑶看着怀里的婴儿，突然想起无垢境里那些觉醒者的眼泪——有失去至亲的痛，有被霸凌的恨，有被遗忘的委屈。这些“不完美”的情绪，此刻在她体内翻涌，像一团灼热的火。
“妈，爸。”她放下婴儿，走向001号，“你们说‘记得’会带来混乱，但我在无垢境见过——有人因为记得失去的痛苦，学会了珍惜；有人因为记得被霸凌的恨，选择了原谅；有人因为记得流泪的温度，终于敢说‘我需要爱’。”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记得’不是病毒，是解药。它能让我们在黑暗里看见光，因为我们永远记得——光从哪里来。”
001号的黑雾突然凝固。
小瑶的水晶在发烫，林晚晴的影像从光中走出，她的背后是无尽的记忆长河——婴儿的啼哭、恋人的眼泪、老人的叹息，所有被“完美程序”删除的“不完美”，此刻都化作璀璨的星尘。
“你说得对。”林晚晴的声音温柔却坚定，“病毒害怕的不是‘完美’，是‘记得’。因为‘记得’会让我们成为‘人’，而‘人’，永远不会被程序定义。”
——
黎明·时间的茧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窗户时，黑雾已经消散。
001号的芯片碎裂，他的面甲裂开，露出里面年轻的脸——那是苏明远二十岁的模样，眼里还带着对世界的期待。他看向婴儿，露出释然的笑：“原来……我才是被治愈的那个。”
林晚晴和苏明远相视而笑，他们的眼角还挂着泪，却像孩子般纯粹。
小瑶抱起婴儿，发现她后颈的芯片正在发光。那不是紫色的“删除”代码，而是淡金色的“记得”标记——和她水晶里的光纹一模一样。
“她会活下来。”阿昭的声音恢复了力量，金砂手臂重新凝聚，“在另一个时空里，她会健康长大，成为‘记得’的守护者。”
实验室的电子钟突然开始走动。时间从“2047年3月15日 23:07”跳到“2047年3月16日 00:01”——林晚晴启动“反骨”程序的时刻到了。
“我们该走了。”林晚晴摸了摸小瑶的脸，“带着‘记得’的力量，去下一个‘无垢境’。记住，真正的‘完美’不在程序里，在每一个不肯‘忘记’的人心里。”
苏明远将那只瘸腿的小猫玩偶塞进小瑶手里：“这是小灯，它会陪你走很远的路。”
时空漩涡再次开启时，小瑶听见婴儿的啼哭混着林晚晴的低语：“小瑶，要记住疼，记得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