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捻起一张金光灿灿的符箓,嘴皮翕动,念咒几声,便是敕令道:“破!”
一阵高亢的凤鸣声响起,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撞向水龙柱,顿时,白水四溅,金色流光飞舞。
沉霜拂手指一点,地面又是拔地而起四根白色水柱,加固禁牢的力量。
水柱高耸入云,像是天河中飞流下来的瀑布,声如雷吼,连绵不绝。
“阁下愣着做什么?还不与我联手破阵!”黑衣女子怒其不争地冲旁边藏蓝衣袍的男子喊道。
男子也不想等对方摄了隐微旗离开,自己被困在水牢中浪费时间,当即点了点头,熟练地掐诀,往黑衣女子之前攻击过的水柱一指,一道巨大的风刃极快地飞出!
在两人合力的攻势之下,禁牢摇摇欲坠。
沉霜拂微瞥了眼情况,还能支撑三个呼吸的功夫,足够她拿了旗帜离开了。
忽然之间,地动山摇,水牢中溢出凌厉的罡风,八根水龙柱轰然垮掉,烁烁金光直逼她面门而来。
沉霜拂抬手一掌,震退黑衣女子的金翎箭,同时右手广袖一卷,想要摄回隐微旗离开。
“梅花左陈,小旗右置,即更其所!”
一道清越女声响起,朝着沉霜拂飞来的隐微旗瞬间变成了一枝红梅,冷沁沁的香扑满衣袖,她宽袖一甩,红梅如剑,破空而去的路上花瓣脱落,每一片殷红花瓣都裹挟着巨大的力量,逼得黑衣女子和藏蓝法衣的男子节节败退。
沉霜拂抬眸看向换走了隐微旗的绯衣女子,平静地唤道:“周僖。”
周僖摆了摆手,眉梢飞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面隐微旗我就笑纳了!”
随后一句“遁甲归虚”的言灵,消失不见。
周僖刚刚看见沉霜拂不用灵力,就逼得两人败退,猜想她的武道境界比自己想象中更高,她可不想留下来被揍,还是早点跑路的好。
隐微旗被夺,另外两人跟沉霜拂之间就没有争锋相对的立场了,藏蓝衣袍的男子拱手一礼道,“告辞!”
黑衣女子捂着肩膀,眼中暗含着几分忌惮,自报家门道:“在下真一水府葛深曼,多谢道友刚刚手下留情。”
沉霜拂略略颔首,其实她早看出来这黑衣女子是真一水府的弟子了,只是先前不知道她是真一水府的几代弟子。
葛深曼报了名号后,沉霜拂也就清楚了。
静水流深。
她是真一水府的四代弟子。
葛深曼也知晓对方是太苍山的弟子,态度温和地说道,“刚刚对道友出手,并非深曼本意,只是隐微旗出现了,深曼不得不抢,希望没有伤了与道友之间的和气。”
沉霜拂表示理解,“夺旗各凭本事,是应该的。”
葛深曼露出微渺笑意,十分善意地说道:“既然隐微旗被周家的人夺走,我就不耽搁道友去寻别的隐微旗了,告辞。”
说完,便是捻起一张符箓,化为白虹,消失在原地。
大大小小的露珠被扫落下来,若非沉霜拂周身一层罡气萦绕,恐怕也要被露珠敲打颅顶。
她举起衣袖,发现袖袍上不知何时沾了墨迹,低声喃喃道:“这一路上,我并未遇到画意宗的人,那这墨迹是从何处来的?”
思索片刻,沉霜拂双眉舒展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来周僖拿走的那面隐微旗是画意宗的人画的啊。”
“还真是栩栩如生,真假难辨。”
一想到会有无数宗门弟子为了争夺一面假旗大打出手,沉霜拂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画意宗的人这么缺德,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恐怕要被群殴。”
沉霜拂暂时还不会想到,夺旗之争中,只有更缺德,没有最缺德的。
*
共生谷的弟子正在隐微山上搜寻小旗,一抬头才发现头顶就有一面隐微旗被绑在树枝上。
他放出灵兽袋中的小猴,吩咐道,“去把隐微旗取下来。”
很难想象,这只小猴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通体雪白,玲珑可爱,“吱吱”叫唤两声,飞快爬上了树,踩在轻盈纤细的枝条上,忽然,小猴猛地收回手,一道剑气袭来砍断树枝,隐微旗直直坠下,落入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手中。
共生谷的弟子吃惊道:“你是李岁珒?”
他心中一丝想要把隐微旗抢回来的念头都没有。
毕竟谁不知道李岁珒早就筑基了,是这次青灵会的魁首热门人选。
小猴跳回灵兽袋中,这名共生谷的弟子拱手道,“既然这面隐微旗被李道友拿到了,在下去别处找找吧。”
男子转身就要离开,察觉到身边有一阵风拂过,原本在他身后的李岁珒已经持剑挡住了他的路,神情淡淡的。
“李道友这是何意?”男子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布袋打开,“道友若是想要我身上的其他隐微旗恐怕要失望了,我就找到过一面隐微旗,就在道友手中。”
李岁珒往他布袋里面瞅了一眼,确实是空的,他没有挪开剑,“你们共生谷的弟子谁养了藤?赶紧交待。”
男子愣了一愣,小心翼翼打探消息,“藤怎么了?”
李岁珒没好气道:“它偷了我们清风剑宗弟子的隐微旗,你说呢?”
男子小声提醒:“夺旗夺旗,本就可以从他人手中抢夺,这也没破坏规矩啊……”
他们共生谷的藤抢了旁人的旗,那也是本事!
李岁珒抓了抓头发,理是这个理,但它大爷的把清风剑宗弟子身上的隐微旗抢完了!
一面都没有剩下,干净得和他们的颜面一样。
身为清风剑宗修为最高的人,他不出头,谁能出头?
男子被逼无奈,只得先卖了同门师兄昝(zǎn)怀思。
李岁珒收了剑,又问道:“你碰到过太苍山的谢陵真没?”
男子摇摇头,别说谢陵真了,他连一个太苍山的弟子都没碰到。
再说了,他就算碰到谢陵真了也认不出来啊!
他是流光洲的人,隔着蓬岫十万八千里呢。
李岁珒放了他离开,决定先去找昝怀思,毕竟拿回隐微旗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远处的昝怀思眼皮子跳了跳,掐指一算,随后放弃,“推衍一道最是高深莫测,我还没学会也是正常的。”
他腰间盘绕着一根开花的藤,花朵颤颤,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