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同时抬起头来。
奉帝是个很在乎疆土的皇帝。
到他手里的,就别想拿回去。
现在打下朔方,自然要建设好。
绝对不能再被辽国夺回去!
冯毋择也是早早就有规划。
他拍了拍手。
有幕僚缓步走上前来。
将写好的文书递给胡总管。
在奉帝看的时候,冯毋择抬手道:“朔方目前最麻烦的还是缺人。朔方城有守军七万,胡戎约万五千人,其余则分布于卫所和雁门关。士卒每日得操练,放羊牧马,还得增修朔方。”
“有的士卒已离家数年,早早就想回家。还有的年纪轻轻未曾成婚,现在就算看到只母羊都有想法。”
顾渊脸色铁青。
这难道不是在嘲讽他?!
百官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因为这的确是个难题。
奉帝旋即看向姜权。
“姜尚书,你有何想法?”
“臣以为可增派人手。”
“不可能。”
户部尚书高腾站起身来,摇头道:“增派人手容易,可后续他们吃什么,住什么地方?朔方已耗资甚多,不适合再继续增派。”
姜权皱了皱眉,“那高尚书的意思是保持原状,那这些戍守的士卒该如何办?”
“要不换人轮戍?”
众人闻言皆是皱起眉头。
戍边可不是什么好活。
民间则有各种歌谣。
曰: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
又因以谪发之,又称谪戍!
先前大奉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都是采用轮戍的方式。
比如说张三今年被抽中,负责戍守朔方。两年后结束,他就可以回家。千万别想着逃避,因为戍边也属于徭役,也是所有百姓最害怕的。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
戍卒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
待个两年刚上手,又要回家。
这就导致戍备力量始终不够。
冯毋择提的问题一直都有。
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这些年来没人能真正解决。
顾渊则是缓步走出。
“臣倒是有个法子。”
“说说看。”
“将囚犯、刑徒、奴隶迁至朔方。由他们负责筑城干活,再多抓些辽人奴隶,为大奉放羊牧马,尽可能地自给自足。”
奉帝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这法子还行。
也算是最符合他想法的。
毕竟大奉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好比林疆,就已被迁至朔方。
“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人太多会令粮草不足。”
“人太少则让守备力量不够。”
“采用轮戍,同样也不行。”
宁阙缓步走出,淡然道:“此外还要解决个问题,就是戍卒思念亲人该如何办?先前戍守雁门,是因为处于战事状态。而现在夺回朔方,肯定不能再用老办法。”
“指出问题来,有谁不会的?”
“宁王有何高见呢?”
顾渊寒着脸冷冷开口。
百官面面相觑,也都在思索。
因为这是个极其现实的问题。
也没人能想到解决办法。
“小宁,说说你的想法。”
“很简单,八个字!”
“哦?”
“囤戍守边,劝民牧羊!”
“何解?”
宁阙缓步走向中间。
抬手指向地图。
“首先在军中征集消息,戍卒可选择是否留在朔方。若是想回家的,便让他们回去。留在朔方的,则可将其至亲迁来。同时分给他们牛羊战马,由他们负责放牧。”
“士卒也是人,也有其需求。妻儿远在千里之外,心里也不踏实。此外戍边最麻烦的就是轮戍,毕竟戍卒就待两年,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如果长时间戍守,他们更能适应当地,对付胡戎也能更有经验!”
宁阙自信一笑。
所言却是令百官哗然。
犹如洪钟大吕,震耳发聩。
实际上这并不稀奇。
古代王朝也经常用到。
就是所谓的屯田戍边。
最早是西汉时期的晁错提出。
哪怕在现代社会,同样有运用。
也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生产兵团。
主体结构上是一样的。
细节上肯定不同。
奉帝旋即是坐直了。
他就知道宁阙肯定有想法。
抬手让太史令提笔记录。
“小宁,继续说。”
宁阙抬手指向朔方,继续道:“其实朔方短时间内并无危险。辽国主力已被击溃,很难再反抗,完全能减少戍卒的数量。”
“冯国公从雁门至朔方,修有诸多卫所。臣认为这卫所可以继续修,同时结合戍卒。以卫所为核心,将戍卒分散于各地,相当于是化整为零。奉人不是只能种田,就算放牧也不会逊于人。”
“对于单身的戍卒,则以奴婢和胡女为奖赏,帮助他们在朔方成家立业。他们分散于各地也是冒着危险,大奉也可保障他们的权益。如果遇到敌人袭扰,他们可以快速反击。只要杀了敌人,就能得到一半的战利品为己用。”
宁阙是滔滔不绝地说着。
这其实就是以利诱人。
朔方本就危险。
胡戎很可能会南下袭扰。
士卒还得背井离乡。
所以要尽量满足他们的生活所需。
宁阙随手画了个圆圈,将朔方四周和雁门关都笼罩在内,“诸位请看,以后这些地方都会有士卒放牧。甚至包括很多归顺大奉的胡奴,也能分些牛羊战马,由他们放牧。”
“这相当于将戍卒变为胡人,以后就是以胡制胡。就算遇到辽国袭扰,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也必然会拼死反击。戍卒互相也都认识,自会尽力帮忙。同时在朔方四处建立碉楼,或是卫所。当遭遇袭击后,就能尽快出兵反击。”
“哈哈哈,好!”
“好办法啊!”
“关键时候还得是宁王!”
“如此良策,当真了得!”
姜权率先起身作揖恭维。
他现在是心服口服。
宁阙可不仅仅只是擅长打仗。
甚至还能治理地方!
不愧是神机阁的高徒!
连如此妙策都能想到。
堪称是一举多得!
奉帝满意点头,看向冯毋择,“冯国公,你认为宁王的想法如何?”
“甚好!”
“那此事就交由你处置。”
“臣遵旨!”
冯毋择长拜接下重任。
办法已经说了,但还有很多细节。
而顾渊则是咬牙切齿,死死瞪着。
他现在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就好像是被宁阙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可以肯定。
宁阙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