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去，观测台外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制服人员列队进入，脚步整齐，手中文件夹平举胸前。领头的人走上前，声音清晰：“庆功盛典正式开始，请三位移步主平台。”
林悦儿站起身，把小团子轻轻抱起来。孩子靠在她肩上，眼睛亮着，没说话，只是攥紧了她的衣角。楚墨渊合上终端，放回西装内袋，转身时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并肩走出观测台，踏上延伸出去的环形高台。脚下金属板发出轻微震动，星海在头顶铺开，金色光幕缓缓升起，全息影像开始播放。画面里是黑暗蔓延的瞬间，灰脸人游荡在废墟之间，信号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接着，光芒从中心扩散，灵露喷洒，水晶共鸣，傀儡跪地睁眼，泪流满面。
林悦儿盯着画面，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她看见自己抱着小团子冲进封锁区，看见楚墨渊按下总控键的侧脸，也看见心源树的光茧旋转不息。这些片段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停在那株破土而出的绿芽上。
“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合作。”楚墨渊低声说。
她转头看他。他目光仍落在投影上，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她听见。
“不是你一个人扛下来的。”
小团子抬起头，“我也出力了。”
林悦儿笑了下，捏了捏他的小手。
主持人走上台，宣布表彰仪式开始。背景音乐响起，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林悦儿低头整理了下帆布包的带子，发现包已经空了，只剩一角绣着兔子的布边还露在外面。
“请楚墨渊先生致辞。”主持人将话筒递出。
他上前一步，站定在发言台前。全场安静下来。
“这场胜利不属于某一个人。”他说，“它属于每一个在黑暗中仍选择点亮灯火的人。数据、武器、策略都很重要，但真正让我们撑到最后的，是有人愿意相信‘能救’，而不是计算‘值得不值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林悦儿脸上。
“我最感激的，是那个让我学会相信‘心’的人。”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星光流动的声音，像是风穿过金属缝隙。
他走回来，站在她身边，肩膀轻轻碰了她一下。这个动作很小，但她感觉到了。她没有抬头，只是把手贴在胸针上，温温的，和心跳节奏一致。
小团子突然挣脱她的怀抱，跳到台阶中央。
“现在可以唱歌了吗？”
林悦儿蹲下身，“你想唱就唱。”
孩子咧嘴一笑，张开双臂，开始哼一段简单的调子。那旋律很熟，是心源空间里常响的安眠曲。音符飘出去的瞬间，周围的植物灯忽然轻轻摇晃，空中浮起点点微光，像萤火虫一样绕着人群飞舞。
有人笑了，有人跟着轻轻拍手。一个年长的军官低下头，擦了擦眼角。
林悦儿看着这一幕，喉咙有点发紧。她想起重生那天，躺在医院病床上，听见母亲咳嗽的声音。她那时只想活下来，只想让妈妈好起来。她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这里，被人称为“守护者”。
主持人再次上台，“接下来，请林悦儿女士发表讲话。”
她站起身，走向发言台。没有拿稿子，也没有看提词器。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们赢了。”她说，“可我昨晚梦见一个星球的孩子，他还闭着眼，没醒来。我就知道，不能停。”
台下没人说话。
“我不是英雄，他们也不是。”她指向楚墨渊和小团子，“我们只是选择了不转身。只要还有人在黑暗里，我们就还会举灯前行。”
她说完，转身看向两人。楚墨渊走上前，站到她右侧。小团子蹦跳着跑过来，站到左边。
三人并肩而立，面向星空。
林悦儿伸出手。楚墨渊覆上。小团子把手放在最上面。
同一时刻，各星球同步射出光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高台上空形成一道环形光柱。光落在他们身上，没有温度，却让人感到踏实。
“我们在此立誓——”林悦儿朗声道，“以心为引，以光为证，守护宇宙安宁，直至永恒。”
最后一个字落下，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烟花在星轨间炸开，金色与银色交织，照亮整片夜空。
小团子仰头看着，笑得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楚墨渊站在原地，袖扣没有反光，但指尖微微蜷了一下。
林悦儿深吸一口气，把帆布包重新背好。她低头看了眼胸针，光还在闪，频率平稳。
她知道明天就要开始育苗，要整理数据，要配合实验室测试。许明川会送来新的病例报告，柳如烟已经在联系食材运输，顾南洲那边也传来了新一批运输舰的编号。
事情还有很多。
她转头看楚墨渊，“下周的会议资料，你准备好了吗？”
他点头，“今晚就能发你。”
“好。”她说，“早点休息。”
小团子拉着她的手，“我要吃饼干。”
“先回空间。”她说，“给你种新口味的果子。”
孩子欢呼一声，蹦了起来。
三人站在高台边缘，身后是未散的人群，前方是无尽星海。
林悦儿闭上眼，感知心源空间的位置。树还在，光茧稳定，土壤湿润，适合播种。
她睁开眼，“走吧。”
楚墨渊跟在她身后半步。
小团子走在中间，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朝天空挥了挥。
远处，一颗信号灯刚刚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