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穿过光门,脚底触到温软的泥土。心源树的枝叶轻轻晃动,叶片泛着浅光,像是在回应她的心跳。她快步走到中央区域,打开全息界面,种植日志自动浮现。
她滑动页面,找到星露果的培育进度。能量条停在百分之六十七,根系正处于分化阶段。她点了暂停,系统弹出提示:中断高阶灵植培育可能影响后续成熟品质。她按下确认键,能量流缓缓撤出。
土壤模块开始调整,几块温养区亮起微黄的光。她从种子盒取出三粒初曦叶,指尖沾了点空间里的露水,轻轻把种子埋进土里。每下一次手,胸针就颤一下,像是在同步记录。
第一粒种完,树干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她抬头看,光茧旋转的速度变快了,一圈淡金色的波纹从茧心扩散出来,落在初曦叶的位置。土壤自动翻松了一层,温度也升了半度。
她没停下,继续种下剩下两粒。刚盖好土,帆布包里的接收器响了一声。她拿出来看,屏幕显示一段波动曲线,和胸针的节奏一致。这是楚墨渊那边传来的监测信号,说明外部系统已经捕捉到空间内的能量变化。
她把接收器放回包里,蹲下身检查湿度。指腹碰了下土壤,有点干。她起身走到角落的水槽边,舀了一勺灵泉倒进喷壶。水是空间自生的,每天凌晨三点会从地底涌出一小股,够用但不能浪费。
喷完水,她回到日志前,新建一个项目,命名为“跨星域生命呼应”。下面备注:响应首次感知光明的生命体,优先供给温和型资源。她把初曦叶设为一级培育对象,生长数据开启实时上传。
做完这些,她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刚才的动作不大,但她能感觉到体力被拉走了一部分。这种消耗不是来自身体,而是像从心里抽走一点东西。她摸了摸胸针,温度比平时高一些。
主控室里,楚墨渊站在终端前,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心源频率的波形图正在缓慢稳定下来。他调出刚才接收到的能量反馈,对比三次嵌入测试的结果。前两次失败是因为算法无法识别波动中的细微转折,第三次加入了小团子哼唱时的共振参数,终于让系统接受了输入。
他把新模型导入隔离模块,启动低负载运行。屏幕上出现一条绿色细线,平稳向前延伸。旁边标注:预警机制模拟运行中,状态正常。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已经凉了。窗外还是那片星海,没有云,也没有风。值班人员换了一班,走廊的脚步声比之前多了几次。他看了眼时间,离下次轮值还有四十分钟。
他放下杯子,打开通讯面板,输入一段简短指令:频率嵌入初步成功,可进入下一阶段测试。发完后,他又补了一句:接收器信号稳定,未见异常。
消息刚发出去,终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他回头,发现模拟程序捕捉到一次微弱扰动,位置在第七防御区边缘。系统自动标记为低风险,但波形特征与心源频率有0.3秒的重叠。
他放大图像,逐帧查看。扰动持续了不到两秒,像是某种能量余波。他调出空间那边的记录,发现正好是林悦儿种下最后一粒初曦叶的时间点。两者完全同步。
他记下时间戳,重新校准识别阈值,把这次数据加入样本库。
小团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枕头歪到了地上。他的呼吸很轻,手指微微蜷着。梦里他站在一片白雾中,远处有光茧在转,但周围飘着几缕黑丝。他想跑过去,脚却像被钉住。
光茧抖了一下,其中一根黑丝靠近了表面。他张嘴喊,声音出不来。
就在那一瞬,一股暖流从胸口涌上来。他听见一段旋律,不响,也不长,就是几个简单的音。黑丝碰到音波就散开了,像是被风吹走的灰。
他笑了,脚也能动了。他往前走,把手贴在光茧上。茧子转得更快,金光洒满整个雾地。
林悦儿忽然睁眼。她刚才靠着树干闭了会儿,没想到睡了过去。她立刻查看胸针,发现和孩子的连接还在,波动已经平稳。她松了口气,退出空间。
舱室的灯还亮着。她走到桌边,打开种植日志,把今天的操作全部归档。然后连上共享数据库,上传“跨星域生命呼应”项目的初始设定。文件传完后,系统提示:建议增设远程感应装置,用于自动触发响应机制。
她拿出纸笔写下需求:能识别生命体首次觉醒的微光信号,触发空间育种调整。功能不需复杂,但要精准。写完后,她拍成照片,准备明天交给楚墨渊。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下短,一下长。
她开门。楚墨渊站在外面,手里拿着数据板。他看了眼她的脸,问:“完成了?”
“嗯。”她说,“初曦叶已经种下,数据也在同步。”
他走进来,把数据板放在桌上,调出刚才捕捉到的扰动记录。“你种下最后一粒的时候,这边有个波动。”他说,“和心源频率有短暂重合,可能是响应机制在起作用。”
她点头,“我也有感觉,像是空间在对外发信号。”
“那就说明,它能被检测到。”他指着屏幕,“我可以基于这个设计感应器,一旦某地出现类似生命觉醒的光信号,系统自动提醒你。”
“如果能做到实时,就更好了。”
“我会试。”他说,“先做个原型,跑几天看看稳定性。”
她坐下来,把写好的需求递给他。“这是我想到的功能点,你看能不能加进去。”
他接过纸,看了一遍,抬眼说:“可以。明天我让技术组开工。”
两人没再说话。她去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小团子在床上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搭在枕头上。他的嘴角还带着笑,呼吸均匀。
林悦儿走过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她回头看了眼楚墨渊,他正低头看数据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袖扣映着蓝光,一闪一闪。
她坐下,打开日志最后一页,写下今日总结:初曦叶播种完成,生长环境稳定;跨星域项目启动;频率扰动已记录,待进一步分析。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合上本子。胸针突然震了一下。她低头看,光变暗了半格,像是电量下降。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插座前,把接收器插上去充电。屏幕亮起,显示连接正常。
楚墨渊收起数据板,“我回去继续看数据。”
她点头,“有情况随时联系。”
他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又停下来。“你早点休息。”他说,“别一直撑着。”
“我知道。”
他开门出去,走廊的灯把他影子拉得很长。脚步声渐渐远了。
她关上门,走回床边坐下。小团子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妈妈……”
“我在。”她握住他的手。
孩子又闭上眼,睡实了。
她坐在那里,没有动。胸针的光慢慢恢复,一明一暗,像在呼吸。
主控室的屏幕上,绿色细线依旧平稳延伸。突然,右下角跳出一个小窗口:检测到未知频段波动,来源方向不明。系统标记为观察级,未触发警报。
楚墨渊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