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佟一雯再次拍手，将面前斑驳的松木桌拍得震天响，桌上茶盏里的水溅出几滴，在粗糙的木纹上晕开。
“都给我去上课，学习！”
一群来自凉州的信徒面面相觑，他们裹着破旧的袄子，袖口处磨得发亮，缩了缩冻得通红的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女后面。
没过多久，这些人都来到荒山的学堂。
这座由青石垒成的建筑屋顶覆盖着灰色瓦片，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辣椒和玉米。
宽敞的厅堂里，几十张粗糙的木凳整齐排列，墙上贴着用炭笔写的字帖。
和这里的百姓一起学习时，凉州信徒们好奇地摸着身下光滑的凳子，他们平日都是席地而坐的。
“荒山的东西好神奇！”有个孩子喃喃自语。
“嘘，别说话，好好听讲！”芳娘子叮嘱他们。
有专门的夫子负责教导他们，这些夫子大多都来自现代。
其中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男子穿着对襟棉布衫，腰间挂着一个奇怪的金属怀表，正用炭笔在黑板上书写。
等到天黑，这群人才迷迷糊糊地离开。
学堂门前的灯笼已经点亮，昏黄的光晕映在积雪上。
甚至还有人因为学得好，听得认真，被奖励了用油纸包好的荒山特产，几块金黄的玉米饼子，烤的喷香的红薯，以及土豆饼……
“半个月后，你们还得来学习！如果考试通过的话，给你们奖励棉衣棉鞋或者棉被！”佟一雯站在石阶上叮嘱，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
“其他东西也可以，记住回去之后一定得复习！”那位戴着眼镜的穿越者从怀中掏出一叠泛黄的纸张，“我把资料发给你们！”
晚上，那道金色的大门再次在雪地上展开，璀璨的光芒照亮了信徒们惊讶的面容。
他们裹紧单薄的衣衫，一个接一个踏入光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青州的信徒又被接引过来。
他们穿着厚重的毛毡靴，踩在学堂前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重复凉州信徒的学习旅程后，这些青州人被带着游览荒山。
日落时分，他们也被送走了。
就这么一日又一日过去，学堂屋檐下的冰棱开始滴水，这个冬天很快要结束。
仿佛埋葬天地的大雪也逐渐停了下来，变得越来越小。
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很多人都在祈祷，希望这场雪立马就停止。
因为这场雪灾的波及范围实在太广，无数人因此失去了生命。
就连凉州的威武军都龟缩在石头垒成的营寨里，不敢随意外出。
营寨大门上钉着的兽皮在风中猎猎作响，哨塔上的士兵裹着脏污的皮甲，呵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霜。
当然让这些亡命之徒害怕的并不是这场大雪，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意外消失的新兵。
然而，砍大刀不信这个世界有什么鬼神之说。
他穿着镶铜钉的皮甲，一脚踢翻了营帐中的炭盆，火星四溅。“我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虚！”
于是接下来又强行带来不少新兵。
结果每次都只能在军营里面停留三天，三天之后这些人就凭空消失了。
无论是留在挂着兽皮帘子的帐篷里面，还是在外出训练时踏着积雪的操场上，全都没了踪影。
这下，威武将军是彻底没了脾气。
他瘫坐在虎皮交椅上，铁甲下的内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对这未知的存在生出了畏惧，悄悄带着仅剩的手下龟缩起来，不敢妄动。
没有威武军的作乱，凉州的百姓们逐渐能喘口气。
再加上山神庙的建立，他们又重新恢复了希望，这些饱经风霜的村庄又添了几分生气。
所有人都在等春天，等这场大雪彻底消融。
然而只有虞洛和荒山的一些人才知道，这个冬天只是开始。
虞洛站在湖边远望，身上的素白长袍和淡青云纹玉带随风飞舞。
准确来说，冬天的灾难是最小的一个灾难，毕竟只有寒冷，只有饥饿。
如果山上的大雪融化，很有可能出现洪灾。
温度升上来，死去的尸体也会带来瘟疫。
不仅如此，一些蛰伏起来的人，也会蠢蠢欲动，爆发新的抗争。
“树欲静而风不止，春天即将来到，不一定是好事啊！”
虞洛随手将一个透明的泡泡弹了出去，泡泡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个泡泡里面装着一条文瑶鱼，巴掌大的小鱼长着一双洁白的翅膀，在空中飞来飞去，鳞片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化作银色精灵的系统也飘了出来：“这么长时间，燕国那边的国师还没有动手，还真被你猜准了，他不敢轻易行动。”
“这家伙摸不清你的底细，这段时间肯定在暗中观察。”
“等冬天结束，他估计就要动手了。”
“还有梁国境内的其他妖邪，这些家伙估计也得出来。”
系统停在一块青石上，光芒微微闪烁。
这个世界融合了很多灾难逃生小说，那么这些灾难到底如何产生呢？自然和那些妖邪脱不了干系。
所以这个冬天过去，肯定有很多妖邪，要出来露头了。
虞洛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远处的森林。林间的雾气开始翻腾，如同活物般蠕动，一只形似白鹿的异兽从林间走出，鹿角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
这段时间，她又点化了几只动物，让它们成为山海经里面的异兽，这些异兽的力量都不弱。
除此以外，她又进行了一次山神赐福，给荒山那些信仰比较高的信徒赐福。
越来越多的山神庙修建，庙宇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各个村落，也为她带来了更多的信仰值……
做了这么多准备，无论有什么妖邪过来，通通镇压！
就在众人一日又一日的期望中，冬天彻底结束了，村口的桃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这场大雪。
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