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袁绍。
袁绍退兵到易水河南岸之后,因粮草来不及运到,只好留下颜良领三万人马据守南岸,其余军队暂退入河间郡和安平郡就食。
之后冬季来临,冬季酷寒不宜用兵。
尤其是不利于攻城战,无奈之下,袁绍只好暂停进攻,而选择从长计议。
回到邺城之后,天子使者也到了。
这一次,曹操派来的使者是皇甫郦。皇甫郦是皇甫嵩的堂侄,此人口才极好,有专对之才。
之前董卓曾经想杀皇甫嵩,也是皇甫郦去向董卓求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劝说董卓接受皇甫嵩的儿子效忠,皇甫嵩才得以活命。
天子东归之前,李傕与郭汜内斗,天子让皇甫郦去劝和,结果李傕与郭汜反而打得你死我活。
曹操知道这人的能力,辟为鸿胪侍郎,负责外交。
见面之后,皇甫郦就让袁绍摆下香案,宣读圣旨,拜袁绍为大将军。
接旨之后,袁绍仍旧不甘。
问道:“吾曾致信阿瞒,让他将天子送来邺城,为何至今未闻天子圣驾启程?”
“非不愿,实天子不敢尔。
皇甫郦对袁绍行礼道:
“天子在许昌宫中,常言袁家四世三公,累受皇恩,祖德留荫,当有忠臣继世。又言本初和公路两位爱卿,皆乃世间豪杰,必可托付朝政重任。
然,本初之弟公路,却在淮南称帝。天子闻之,惊惧不已。本初与公路乃是兄弟,天子又岂肯自蹈险地。
曹司空也曾多次催促天子摆驾邺城,不承想,每次奏请天子起驾,天子皆紧抱廷柱不肯挪步。
本使出宫之时,天子亦曾对本使说,本初若果真与其弟相左,可随本使前往许昌见驾,以表忠心。”
一席话,说得袁绍哑口无言。
谁叫他弟弟袁术称帝了呢?如此情形之下,天子不敢来邺城也是情理之中。
皇甫郦这番话,说得半点破绽都没有,让袁绍及其麾下所有人都无从反驳。
而且,袁绍自然也不敢去许昌见驾,于他而言,许昌就是龙潭虎穴,他敢去,曹操一定会借天子之手杀了他。
明知皇甫郦说的都是托词,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问曹操多要些好处。
“吾欲封侯邺城,如何?”
“可!”
皇甫郦满口答应,然后让随从拿来一个麻袋,从里面取出一幅盖了印的空白圣旨,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封袁绍为邺县侯。
袁绍又道:“吾长子袁谭,牧守青州,战功赫赫,当封侯临淄。”
“可!”
皇甫郦满口答应,再次取出一幅盖了印的空白圣旨,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封袁谭为临淄县侯。
“吾次子袁熙……”
“你直说吧,要封什么侯?”
“巨鹿侯。”
“好嘞!”
“刷刷刷”又是一挥而就。
“幼子袁尚……”
“什么侯?”
“安平侯。”
“好嘞!”
连写四道圣旨,有求必应,都不带喘气儿的。
袁绍走过去,打开麻袋一看,里面装得满满的,全是盖了皇帝玉玺的空白圣旨。
“要不,再给找几张空白的,我自己填?”
“那可不行。”
“为何?”
“得加钱!”
……
(附录图片:得加钱。)
……
这就是手上控制着天子的好处。
最后,袁绍送了皇甫郦几大箱金玉珠宝,给他的老婆和儿媳们全都封诰命夫人,也给他的大将们封将军,谋士们封官阶。
让皇甫郦赚得盆满钵满。
……
送走皇甫郦之后,袁绍大摆宴席,与帐下文武官员们同贺。
期间,袁绍问计于众人:“王通小儿猖獗,最近又得公孙瓒相让幽州,吾该如何图之?”
荀谌站起来说道:“依属下之计,宜急图之。”
“为何?”袁绍问道。
荀谌道:“王通新得幽州,民心未附,军心未定,可速攻之。若让其稳固民心军心,要再取幽州就会难很多。”
话音未落,却见许攸又站起来说道:“依属下之计,宜缓图之。”
“为何?”袁绍问道。
许攸道:“冬季不宜攻城,这是明摆着的道理。而且,公孙瓒原先的那些部下将校,与并州将校之间,未必就是同一条心。王通在对待并州军将校和幽州军将校时,未必就能一碗水端平。
如果我军攻得太急,幽州军与并州军必抱成一团;但若我们不急着进攻,反而去制造一些谣言,挑拨幽州军与并州军之间的关系,他们很可能自己就会乱起来,甚至还会有人主动倒戈投靠我们主公。
这就是“急则相救,缓则相争”的道理。”
袁绍闻言,深以为然。
正要表态,逄纪又站起来说道:
“其实,咱们还是可以再利用一下胡人的。王通两年前攻破鲜卑王庭,杀二十几万西部鲜卑;去年又灭了朔方匈奴四十余万,让草原上的胡人人人自危。
幽州北边的胡人,听到王通接管幽州,都极为惊惧,肯定会有不少胡人主动去讨好王通。
咱们何不派人与胡人秘密连络,让他们表面上去向王通送礼讨好,实际上暗中联合起来,等到关键时候,再给予王通致命一击?”
袁绍闻言,连称好计。
虽然,并州北部的匈奴被灭,鲜卑势力也被严重削弱,但是幽州北部的草原势力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其中中部鲜卑柯比能有人口60多万,西部鲜卑素利有人口大约100多万。乌桓人口较少,但也有大约40万人口。
(备注:原本那个时空,曹操攻破乌桓,张辽阵斩蹋顿,杀乌桓2万余人,俘虏30多万。)
三部胡人加起来,有人200多万人口。要是能让这些胡人联合起来组成联军,绝对可以够王通喝一壶的。
袁绍闻言,连连点头。
田丰最讨厌联合胡人攻打汉人,听了逄纪的计谋,顿时脸色铁青,大声斥道:
“竖子,人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主公与王通及公孙瓒之争,乃汉人同族之争,又岂可屡次三番勾连胡人?你逄元图为主公献此计,他日必遭报应!”
“够了!”
袁绍再也忍不住,大声斥道:“好你个田元皓,怎可如此冥顽不灵,食古不化?
须知战争只以胜利为目的!只要能打胜仗,任何手段都是可取的。因为,到最后,只有战胜者还能站着,而战败者则尽皆遗尸荒野!”
田丰脖子一梗,还想再说什么。
袁绍早已不耐烦了,冷冷地说道:“你回府吧,许你告假一个月!”
田丰无奈。
只好向袁绍磕了个头,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走到府门口时,仰天长叹道:
“吾等亡无日矣!”
……
当天晚上,有人将田丰这句话密告于袁绍。
袁绍大怒。
让人将田丰抓捕入狱。
时有沮授在旁,向袁绍为田丰求情道:“孔圣曾有言曰:‘因言而罪人者,必有绝嗣之祸’。田丰只是说错一句话而已,还请主公不要降罪于他。
“休要多言!”
袁绍不仅不听沮授之言,还厉声斥道:“敢为田丰求情者,与田丰同罪。”
沮授无奈,只好告退。
……
(备注:原本的历史上,袁绍就是因田丰刚直之言而降罪田丰,最后断子绝孙。由此可见,孔子也确实说得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