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王爷要是成事了,世子以后是不是要做太子的?”
“那肯定啊。”三丫道,“他嫡长子呢!又当了这么多年世子,难道还能让他弟弟后来居上?”
那样乱了规矩。
主要是,现在看来,刘俭改了爱哭的毛病,也没什么硬伤了。
脑子够用,功夫不错,而且很没有架子,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甚至从他身上,三丫都能理解,为什么燕王那么软弱,还有那么好的人缘。
其他的优点太过闪亮,可以盖过缺点。
陆弃娘道:“你说得对。那以后他不就得做皇上了?那也得三宫六院了。”
三丫扔掉手中瓜皮,又拿起一大块,“肯定的。别人有的,他也不能例外。做了皇帝之后,那肯定得按规矩办事。”
对皇帝来说,“播种”也是任务啊。
“那其实,就算做皇后也没意思,那么多女人,谁不想分点宠。你说呢?”
“娘,您操心太多了。人和人的想法还不一样呢。咱们吃饱了,想过舒心日子,说不定有人都吃不饱,那您给她个娘娘,她不做是傻子。”
她一口扫掉一大块瓜,含混不清地道:“好多人在娘家日子也难过,大概挪一挪还更好过了呢!”
陆弃娘干脆道:“那让你去,你去吗?”
“我又不傻,我去掺和什么?”三丫恍然大悟,“娘,您是不是怕我喜欢刘俭,要跟着他啊!”
陆弃娘:“……是担心你想不开。”
“那您直接说啊,还拐弯抹角的。”三丫一脸嫌弃,“我不会嫁刘俭的。”
陆弃娘这口气还没松,就听她道,“我不想嫁给任何人。我早就给您说过啦!”
“那时候不是还小吗?”
“那我现在长大了,也告诉您,我不嫁不嫁啦!”
陆弃娘想想,觉得不嫁人,似乎也没什么。
如果遇到张鹤遥那样的,风雨都是他带来的,确实自己更好。
但是又有点浅浅的遗憾。
说不出口。
因为她想说,找个萧晏那样的,就算什么也不图,晚上干活他卖力啊。
那就还——
挺好的。
可是这话真的说不出口。
算了。
等三丫再大点就好了。
只要她不跟着刘俭就行。
三丫有一双自由的翅膀,不能禁锢在那深深的宫墙之后。
正说话间,刘俭回来了,手里举着一把红柳串着的烤肉,香气四溢。
“快尝尝,趁热吃。”
他把烤肉分给陆弃娘和三丫。
“好吃。”三丫咬了一口赞道,“是不是城东老郭烤的?那家好吃,就是要一直排队。”
“是那家,我今日去刚好不用排队。”刘俭见她喜欢,跟着傻乐起来。
陆弃娘心说,没有排队,你去了这么久?
不过她没有拆穿刘俭。
她想起了从前。
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曾经满眼满心都是一个人。
这也不影响以后分道扬镳,各自过活。
陆弃娘又想起了那日遇到的宋明真。
镇北王府出事,她本来可以不管的,但是还是奔赴千里回来了。
哎。
“婶娘,你不是说要垒猪圈吗?什么时候干?”刘俭的话,打断了陆弃娘的思绪。
“哦,猪圈啊,过几天,我正找人呢。”
没错,陆弃娘打算“重操旧业”了。
她应该能在西北留几年。
她得让人相信,她确实要在西北留下。
“算我一个。”刘俭道,“我也一身力气呢!需要采买什么,跑腿什么的,婶娘您尽管说,别跟我客气。”
“谁跟你客气?”三丫道,“你吃了我家多少饭。”
长身体的刘俭,饭量惊人,和小时候的厌食判若两人。
“就是,姐姐说得对,要我做什么,婶娘尽管开口。”刘俭傻呵呵地道。
陆弃娘看他,也有些一言难尽。
刘俭现在,分明就像为了拐走自己女儿,当牛做马的准女婿。
她以后还是要有意无意地敲打敲打三丫。
她不是想干涉儿女婚事,但是嫁给皇帝,那是万万不行的。
要是刘俭不做皇帝,那真是一桩好姻缘。
过了几日,陆弃娘就开始了她的猪圈大业。
这里的人,养猪的并不多,对于猪圈也不太熟悉。
陆弃娘刚开始还耐着性子教,后来干脆袖子一撸,站在刚挖好的地基旁,手里拿着根削尖的木棍在地上比划着。
“这猪圈啊,不是随便垒几块石头就成的,这地基要挖深,夯结实了,不然猪一拱就塌。这边是猪睡觉的‘卧栏’,得高些,干燥,这边得留出地方让猪溜达,这底下,”她用木棍用力戳了戳一条沟槽,“得挖排粪沟,通到外面的化粪池,不然臭气熏天,猪也容易生病!”
“看好了!我干给你们看看!”她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利落劲儿。
只见她动作麻利地铲起一大坨粘稠的黄泥,稳稳地抹在一块垒好的基石上,然后用泥抹子熟练地刮平、压实,接着拿起一块挑选好的大石,稳稳地按在泥上,左右调整,敲打结实,再抹泥,再垒石……
有了陆弃娘的示范,效率立刻提高了不少。
陆弃娘自己也闲不住,一直在帮忙。
自家的事情,自己得上心,得带着干。
刘俭在她旁边给她打下手,干得汗流浃背。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热火朝天。
“弃娘。”
身后响起了陌生了许多,却又能一下分辨出来的熟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