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朱文正已立于塔楼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黄铜望远镜。
镜筒里，布拉格城堡的尖顶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城墙垛口处的守军身影稀疏，显然已在连日炮轰中耗尽了锐气。
“殿下，瓦茨拉夫的信使在城下等候。”亲卫统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朱文正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三天期限刚到，他倒是准时。”
信使被带至塔楼时，浑身仍在颤抖。这位波西米亚贵族的丝绸披风沾满尘土，礼帽歪斜地挂在脑后，显然是连夜穿越战场而来。
他双手捧着烫金羊皮卷，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尊贵的大明英王殿下，罗马皇帝，捷克和波西米亚国王瓦茨拉夫四世愿率神圣罗马帝国七大选帝侯向您投降，恳请您停止攻城，接受我们的臣服。”
朱文正接过羊皮卷，指尖划过卷首的帝国徽章——双头鹰已被炮火熏得发黑。
他未看内容便将其丢给身后的幕僚：“告诉瓦茨拉夫，本王在布拉格城堡外的军帐等他。记住，让七大选帝侯一同前来，少一个人，本王的火炮就多轰一轮。”
信使连滚带爬地退下后，幕僚低声提醒：“殿下，昨夜收到密报，罗马教廷已派枢机主教前往梵蒂冈，似乎在联络周边城邦准备顽抗。”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朱文正冷笑，“神圣罗马帝国都没了，他们还能凭什么立足？传信给地中海舰队，封锁第勒尼安海，切断梵蒂冈与外界的联系。”
他转身走向楼梯，披风在晨光中划出凛冽的弧线：“备车，去布拉格。本王要亲眼看着这群欧洲贵族签下他们的卖身契。”
布拉格城堡外，中军大帐气氛凝重如冰。瓦茨拉夫四世身着褪色的王袍，面色灰败地坐在首位，七大选帝侯分列两侧，昔日的傲慢荡然无存。
当朱文正带着安妮步入大厅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起身，却在触及他锐利目光时纷纷低头。
“瓦茨拉夫，你的城堡比本王想象中脆弱。”朱文正径直走到王座前，随意地坐在扶手上，“三天炮轰就撑不住了？”
瓦茨拉夫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殿下的火炮威力无双，波西米亚不愿再有无辜平民伤亡。”
“明智的选择。”朱文正示意幕僚展开条约，“《布拉格条约》，你们先看看。”
羊皮卷在贵族间传阅，大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
第一条便赫然写着：神圣罗马帝国全境割让给大明英王，包括德意志诸邦、尼德兰、瑞士及意大利北部。而留给瓦茨拉夫的，只有布拉格一城及周边百里土地作为采邑。
“这太苛刻了！”萨克森选帝侯忍不住怒斥，“我们愿意称臣纳贡，但不能放弃世代相传的领地！”
朱文正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昨天炮击布拉格西门时，你的侄子在城墙上指挥抵抗，可惜被炮弹碎片击中了。本王让人把他的尸体送回萨克森，也算全了你的叔侄情分。”
萨克森选帝侯脸色瞬间煞白，再不敢多言。
瓦茨拉夫颤抖着拿起羽毛笔：“殿下，能否保留维也纳？那里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发源地……”
“可以。”朱文正出人意料地答应，随即补充道，“让哈布斯堡家族迁居维也纳，但要交出所有城堡要塞，由大明驻军接管。”
安妮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殿下，维也纳是中欧枢纽，留着他们或许会生后患。”
朱文正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轻拍两下：“放心，一群失去爪牙的老虎，翻不起风浪。”
当瓦茨拉夫在条约上签下名字时，笔尖的颤抖划破了墨迹。
七大选帝侯依次签字，昔日神圣罗马帝国的荣光，随着这一个个签名彻底烟消云散。
朱文正接过条约，满意地颔首：“从今日起，欧罗巴中部正式纳入大明版图。你们若安分守己，本王保你们衣食无忧；若有异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布拉格的城墙就是你们的榜样。”
科隆主教宫的夜晚并不平静。
玛格丽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安妮的寝宫灯火通明，眼中妒火熊熊。
心腹侍女悄声禀报：“陛下，条约签订的消息已经传开，安妮公主在大明贵族间声望大涨，都说她劝降了瓦茨拉夫。”
“劝降？不过是仗着殿下的宠爱！”玛格丽特猛地转身，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那个小贱人现在肯定在和殿下庆祝，说不定还在嘲笑我！”
侍女连忙递上密信：“陛下，这是梵蒂冈传来的消息，教廷愿意支持您除掉安妮，条件是保住罗马周边领地。”
玛格丽特展开信纸，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牵机引准备好了吗？”
“已经混入安妮常用的熏香里，只要点燃半个时辰，就能让人……”侍女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很好。”玛格丽特露出冷笑，“今晚安妮要在城堡举办庆功宴，你趁机把熏香送到她的寝宫。记住，做得干净些，别留下把柄。”
侍女领命退下，玛格丽特看着镜中自己扭曲的面容，喃喃自语：“安妮，你的好运到头了。殿下只能是我的，北欧和中欧，都该由我掌控。”
此时的安妮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侍女为自己戴上鸽血红宝石项链。
朱文正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在想什么？今晚的宴会不必紧张，有本王在。”
安妮转过身，担忧地看着他：“殿下，我总觉得玛格丽特不会善罢甘休。她在宴席上看我的眼神……很吓人。”
“放心，本王已经加派了护卫。”朱文正捏了捏她的脸颊，“她要是敢动歪心思，本王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正说着，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公主殿下，玛格丽特陛下送来新制的熏香，说是祝贺条约签订。”
安妮与朱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朱文正扬声道：“拿进来。”
侍女捧着精致的熏香炉走进来，炉中香气淡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甜腻。
朱文正不动声色地靠近，指尖在炉边轻轻一触，随即对安妮使了个眼色。
“玛格丽特有心了。”安妮微笑着接过，“替我谢谢她。”
待送熏香的侍女离开，朱文正立刻关上房门，沉声道：“这香有问题。”
安妮脸色一白：“她真的敢下毒？”
“为了权力，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朱文正冷笑，“既然她送上门来，我们就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