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去卓尔山的这一天，杨国庆和武律师、老方、白胖子四个人也在老方豪华的办公室里打了半天麻将。
当然，打麻将是真打，散落在各自面前或多或少的现金，就足以证明不是单纯的娱乐。但又是一种聊天的方式，开会还要拿个笔记本装模作样记个笔记什么的，何况是四个男人聊天，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这是不让手闲着。
白胖子从省城回来的路上就安排了这次牌局。现在的大部分时间，白胖子是呆在省城的，房子、孩子、老婆，作为一个家庭最主要的组成，都在省城中心的那套大平层里面，当然，还有他经营的重心也在省城。
白胖子对方总的安排还是满意的，每人十个未拆封的现金沓，加上一条各自喜欢的烟，刚好装满一个手提袋：“这样好，马上进入数字货币时代了，有一点现金调节一下气氛就行。但亲兄弟，明算账，赌场无父子，最后论输赢，丑话说到前面，输了必须认账。”
话是这么说的，牌却还是玩的很随性，主要是说话，白胖子就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牌，一边说：“准备了好些年，终于是万事俱备了。老张的事你们不要顾忌太多，不是把区上乡村太阳能示范点的项目给他了吗？他把这个项目做完了，挣的不比包十年农场少。这种没有大志向的人，眼里都是三瓜两枣的眼前利益，不适合我们这个团队。当然了，后续他有什么问题，可以伸手撑一把，不要背后生是非就行。”
方总说：“都是谈妥了的，要不然那么抠抠搜搜的人能这么痛快。”
几个人就神态各异的互相瞅了一眼。
白胖子继续说：“矿山这个事手续办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采矿许可证由省上矿产资源管理部门发证。安全生产许可证需向安全生产监督管理部门申请。”
“还有营业执照和矿长资格证、矿长安全生产资格证，矿山要通过相关考试或培训，取得资格证和安全生产资格证。这些省市都可以办，路子基本趟顺了。”
“但开采黄金矿产批准书要向部里提出开采申请，逐级初审和复审后，部里批准。办理这些资质和证件的流程比较复杂。批准权在部里，要先向区上申报初审，再向省上送审，然后跑“部”前进。程序和流程我都搞清楚了，部里也在疏通，应该问题也不大。”
“前期工作现在做的差不多了，目前的问题有两个：老林场有三分之一属于矿区，可市上又提出补种，这个问题该怎么办？小北山又被划成采沙区，也不知道是哪个熊玩意提的建议。我们要考虑的，是把采沙和开矿分开，还是合而为一？虽然说市、区对采砂区域这个问题最后还没有下定论，但我们还是要做好应对各种可能出现问题的准备。如果区上定了是采砂区，那我们现在争取砂石矿开采权的这一步棋，就算是走对了，后面合二为一，无非是增加筛选和清洗工序。如果不定那里是采砂区，我们开矿也有优先权。可这里面透着古怪，好端端的冒出个开采砂石，还就针对那一片，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是不是还有人也盯着这一块？如果有，是什么人，背后实力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
没有人接白胖子的话。
“可惜的是市上新来的大佬，还偏偏搭不上话。外围找了一圈关系，都说这是一个很谨慎的人，退居二线的不愿伸头，在职的找不着抓手，是个麻烦。”
一圈牌没有打完，白胖子就零零碎碎来了这么个开场白。
“农场只是租了过来，只有使用权，如果公家要开矿，随时都可以收回。或者说，那一片定成采砂区，我们又弄不过来。这么弄，是不是风险有些大？”杨国庆问。
“你格局有些小了，杨哥，国家要征地，那是谁也挡不住的事。可农民还知道在地里种几棵树，何况你我？地上建筑物总是归修建者所有吧？开春我们就开建，先搞上一栋楼，不管是开矿还是挖砂，建筑物总是我们的吧？”老方说：“再说了，我也算是市上的大户，办个采砂厂名正言顺。最近在紧密联系，口头答应了，下一步无非是批文。”
“就是。大老板可是发了话的，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小北山地下的东西掏出来。这些年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和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杠上了，外面那么多的好地方，都看不上……”白胖子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先说眼前的事。”武律师说：“还是按既定方案先处理眼下。策划了这么长，开局还是不错的，市上以上的关系疏通、手续办理还是老白主办。区上的事情老方负责出头，先把砂石开采手续办下来，预防万一。采矿的事由老白统筹，尽量减少知情面。农场的事还是要继续，从过节来人看，保本是没有问题的，这一块交给老赵没一点问题。法律文书自然是我的事。只是老杨还要多和老赵走动，经过老张这件事，他嘴上不说，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人老了，心思本来就多，别到用人的时候却用不成。”
白胖子说：“高见。等时机合适了，直接走采金的路子，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问题是这块蛋糕一旦摆上桌面，觊觎的人就不是一个。要是有人横插一杠子怎么办？”杨国庆问。
“所以，你要维持好和老赵的关系。”武律师一锤定音。
麻将打到中午，该说的是基本上定了调子，杨国庆手气不错，搞了个一赢三的结果，赢了八个，白胖子输了五个，就叫喊着让杨国庆请客。又一起吃饭喝酒，只是杨国庆推说感冒吃了头孢没有喝，下午四点多才散了。
但杨国庆的心里却不平静了。原本以为，这是个搭车蹭油的挣钱机会，但这盘棋却超过了杨国庆的想象，特别是白胖子关于大老板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