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呆了一下,皱着眉说了一句。
“这不重要。我不会回家去吃饭,更不会相什么亲。”
岳中琪不乐意了。
“你这是闹啥样?你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这样拖拖拉拉的,有意思吗?”
“舅舅,我到了什么份上?”傅沉出声,“早就给你们说过,没有喜欢的,我不会结婚。”
岳中琪忍无可忍。
“我不是叫你说出来吗?你喜欢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还是说是哪个学生?大几的?只要你喜欢的,就算是门户不相当也没关系。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我和你父母也不会干涉什么。”
傅沉有些懊恼刚才没控制住情绪,嘴一哆嗦就说了有喜欢的人。
这下好了,看他舅舅这样子,明显是不问出个结果不甘罢休。
他想了想。
“舅舅,我确实是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但是经过我一番分析论证之后发现并不合适。”
“不合适?”岳中琪呆了一下,“既然不合适你又是怎么喜欢上的。这种事情还需要分析论证?”
“当然。”傅沉正色。
“感情问题不可捉摸,不受控制。我认为用经济学的相关概念去分析论证后,才能够决定做与不做。”
岳中琪听他说到这里,人已经整个无语住了。
“我看你就是瞎胡说!你不想相亲也用不上胡说八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舅妈的那个侄女人还长的挺漂亮的,你见一面……”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傅沉打断了。
“舅舅,我说了有喜欢的人,不见。”
岳中琪糊涂了,“你不是说不合适吗?”
“是不合适啊,所以在遇到下一个喜欢的人之前,我不会去相亲。”傅沉一脸振振有词。
岳中琪气得想伸手打人,但还是尽力克制住了。
“所以呢?你怎么论证的?论证出了什么?还经济学的概念。你舅舅我学了一辈子经济学,就不知道经济学还能用到这男女情感关系上?”
“你不知道那是你不行。”傅沉又道。
岳中琪简直气急。
“我不行,那你行,你倒是说呀。”
傅沉将手上的书本一合,果真一本正经的说了起来。
“首先,在我发现喜欢那个姑娘后,便应用了信号传递理论,消除我和她之间的不完全信息博弈,结果得出了一个结论——没戏。所以我只好及时止损,终止这段无望的感情。”
岳中琪都惊呆了。
什么不完全信息博弈?什么信号传递?
这确实是经济学上的概念,他一个经济学教授居然听不懂?
他脸整个都黑了。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傅沉一脸就知道你听不懂的样子,又解释了几句。
“那意思就是说,发现我的心意后,在觉得有一定希望的情况下,我将我的这种心意表现为一些可观察的行为和特征,向对方传递了我喜欢她,愿意照顾她这个有效信息。”
“但对方在收到了信号后,表达出了很明显的拒绝。”
“剩下的还用得着说吗?”
岳中琪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你,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经济学概念是让你这么用的?”
傅沉却是微微敛眉。
“经济学本来就是给人用的。既然不能指导人们方方面面的生活,那就是无用的知识,学来有什么用?”
岳中琪气的噎住,这回是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简直………”
他一甩袖子出门去。
“……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不操心,就等着受苦去吧。”
傅沉看着那扇打开又缓缓合住的门,听到那门完全闭合后的咔哒声,他才终于叹了一声。
“只有管不住自己的人才会受苦。”
他拿起一支笔,将面前的日历拿过来。在八月二十二这天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子。
将日历放回原处,他将精力集中到面前的课业上来。
但好半天都不能集中精力,这让他更是烦躁。
他干脆就叫那日历拿过来,在叉子的下方写了一个小小的忘字。
这才满意的将日历又放回了原处。
眼神刚放到书本上,却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本日历。
忽又觉得那个叉叉和“忘”字如此刺眼。
他干脆烦躁的站起身,将那日历合起来,扔回抽屉里,抱着课业逃也似的离开了研究室。
这间属于他的研究室一向很安静,过去他能在这里面坐上一整天都不觉得烦躁。
可今天,他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
来到乱糟糟的教室,他反倒能坐得住了。
好像他的心也跟这乱糟糟的图书馆一样,没有丝毫的分别。
这天,罗文婧正在医院里照顾徐母,方青竹和陈晓燕两个来了,陪着她说了一会子话,徐母也在一旁听着。
徐母已经做了第二次骨牵引手术,疼痛减轻了不少。
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恹恹的。
罗文婧觉得若有人陪她说说话,可能会好一些。
几个人正在谈一件之前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逗徐母开心。
这时有换药的护士进来,身后又跟着另外一个护士,手里端着一盆紫薇花。
护士一进来,便将花和一张卡片递在她的手里。
“这是有人给你的,说你一看就明白了。”
罗文婧还以为是宁北宴醒来之后又开始作什么妖了,也顾不上看花,先把那卡片打开。
卡片上没有写送花的姓名,只写了一句话。
“文婧嫂子,我来看我干儿子了。”
罗文婧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秦淮消息够灵通的呀!
她这才怀孕一个多月,消息就已经传到他耳朵里去了?
徐镐峰只怕还都蒙在鼓里呢吧?
她将花摆放在徐母床头,说了一句。
“妈,这花好看,是人家特意送给你的,不过他这会儿不方便,我需要去见一见他。”
徐母是不知道秦淮其人的,只不过她一向相信罗文婧,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好,那你去吧。”
她又看向方青竹和陈晓燕。
“今天也真是麻烦你们俩了,陪我聊了这么久,耽误你们时间了,要不你们也去忙吧。”
方青竹和陈晓燕却示要再陪伴徐母一会儿。
“文婧同学,你要见什么人就去吧,我们在这里陪会儿阿姨。”
罗文婧心想这样也好,反正她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行吧,那你们想走的时候直接就走,不用等我。”
出了病房,她径直出了住院部楼门。
远远地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撑着一把大黑伞,站在花坛旁边的梧桐树下。
军绿色裤子,上半身是一件敞着的卡其色的风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显得十分时髦。
虽然看不见脸,但从身形便可以看出来那的确是秦淮。
罗文婧俊连忙走过去。
“秦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