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见陈建国呆愣,一双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建国这时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
少女朱琳俏皮的白了他一眼,迅速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后,解开军绿色的包包。
随后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递给他,道:“建国哥,留一下你的地址吧!
月底我们有一场汇演在工人剧院举行,我到时候将票送过来给你,你一定要到场哦!”
陈建国犹豫着接了过来,只不过没有马上写,而是解释道:“我不一定有时间,你也知道我是乘务员,说不定那个时候在火车上呢!”
少女朱琳听完咬了咬粉唇,一脸幽怨道:“建国哥,离月底还有二十天呢,你就不能调个班来看我的演出吗?那是我第一场的演出呢!”
看着少女这样的神色,又让他想到了林黛玉等几人冲他撒娇的样子,不免心又软了下来。
想了想将自己家里的地址写到小本子上,递还给她道:“那先说好,我尽量去调班,若是调不过来。票你不用送我家里,若我能调过来,会提前三天去找你拿票,到时请人吃饭,怎么样?”
“嘻嘻!”
少女听完眼眸闪过惊喜的神色,笑着接过陈建国手里的小本子和笔。
小手翻开迅速写了一张纸条撕下来递给他道:“那,建国哥,这是我家里和我们兵团的地址!
你到时候到兵团找我吧,若你有礼物带给我,我不介意你送到我家里哟!嘻嘻!”
看着这十七八岁少女的娇俏和调皮模样,陈建国也笑着接过。
目送少女坐上公交车后,陈建国才掐指一弹,一道灵力瞬间消失。
在离他有几公里的地方,刚刚乘坐的那台公交车上的几个偷儿,瞬间也白眼一翻。
等陈建国回到家时,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跟着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着,跟她在一起的还有大姐和二姐。
好家伙,竟然将家里那不大的厨房给挤得满满当当。
“建国,你回来了?”
见到陈建国呆愣的看着厨房,那俏丽的女孩脸上笑出了花,手里还端着菜正准备拿到里屋。
陈建国有点尴尬,有种被女朋友突然上门找自己的不自然。
可女孩手里端着盘子,他还是上前接了过去笑着打招呼:“映红,你怎么来了?”
刘映红将盘子给他,甜甜一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交完班就回来,想着还没见伯父伯母。
过年我们才匆忙到京都,当时时间太赶也太急没来得及给二老拜年。
今个儿有时间了,就过来跟二老拜个晚年!对了,你先端进屋,不然一会冷了!”
陈建国端着盘子愣在原地,瓷盘边沿的热气扑在他手指上。
刘映红已经转身回了厨房,蓝布围裙的系带在腰后打了个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傻站着干啥?\"大姐陈爱红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沾着面粉,\"赶紧把菜端进去,爸都等急了。\"
里屋八仙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醋溜白菜、炒鸡蛋、还有一小碟腊肉。
陈父坐在主位,正用筷子蘸着白酒抹在双胞胎弟弟们嘴唇上,两个孩子辣得直吐舌头。
\"爸,这是...\"陈建国刚放下盘子,厨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刘映红端着碗热腾腾的饺子走进来,身后跟着满脸笑容的王秀芝。
\"建国啊,\"母亲在围裙上擦着手,\"映红这孩子真不错,不光带了富强粉来包饺子,还教你姐怎么做东北酸菜呢。\"
陈建国看向刘映红,后者冲他眨眨眼,从兜里掏出个牛皮纸包:\"伯父,听说您腰腿不好,这是东北的老虎骨酒,晚上睡前喝一小盅。\"
陈父接过纸包,难得露出笑意:\"小刘同志太客气了。\"他瞥了眼儿子,\"你还愣着干嘛,给小刘夹菜啊!\"
饭桌上顿时热闹起来。刘映红挨着陈建国坐下,在桌布底下悄悄握了握他的手。
她的指尖还带着面粉的触感,温暖又真实。
\"映红姐,\"双胞胎里的建设突然扒着桌沿问,\"你们在东北时,真有见过一人高的黑瞎子吗?\"
\"哈,我也是听说过,没见过\"刘映红夹了个饺子放到孩子碗里,“不过你哥倒是见了不少,你问他!\"
陈建国白了陈建设一眼,没好气道:“这里几张皮子,你不也是见过了吗?”
一家人也冲陈建设翻白眼,家里的熊皮袄子给他都做了两套了,竟然还问那么弱智的问题。
吃完饭,刘映红就拉着陈建国要去看电影。
这也是她早就跟陈家二老和大哥大姐二姐说好的。
陈建国点了点头,反正也要送她回家。
推着自行车,不免又跟大院里的众位邻居问好,才带着刘映红出了门。
两人到了马路边,陈建国骑着车,刘映红在后面抱着他问道:“建国,你明天有车次安排吗?”
陈建国摇了摇头:“后天下午,我们的车次才正常发车。怎么了?”
刘映红将脸贴在他后背上,声音透过棉衣闷闷地传来:\"那明天陪我去趟北海公园吧,我...我有话跟你说。\"
陈建国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温度,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自行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好啊。\"他答应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其实...\"刘映红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后天就要调离铁道部,我奶奶让我去京都大学,她找了个教授给我,让我跟他好好学学。\"
陈建国猛地捏住车闸,轮胎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弧线。
他转过头,看见刘映红眼圈微红,睫毛上还沾着未落的泪珠。
\"怎么那么突然?是有什么变动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刘映红点点头,从军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调令:\"这是奶奶给我的.
让我学习完了后,就到总参机要处报到。\"
她咬了咬下唇,\"我爷爷...他的工作可能要调动,组织上的事,我不能说太多...\"
陈建国盯着那张盖着红印的纸,突然明白过来——这恐怕不是普通的调动。
\"行,那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北海等你。\"刘映红突然凑近,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跳下车,\"就送到这儿吧,前面有车来接我。\"
陈建国愣在原地,看着她跑向路边那辆黑色轿车的背影。
车窗摇下时,他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正严肃地打量着这边。
回到家时,全家人都坐在堂屋里,桌上还摆着刘映红带来的点心。陈父罕见地点了支烟,示意他坐下。
\"小刘同志家不简单啊。\"陈父吐出一口烟圈,\"刚才李主任特意来打招呼,说以后咱们家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他。\"
陈建国心头一震——李主任是区里的一把手,平时连厂长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人物。
\"建国,\"母亲王秀芝忧心忡忡地开口,\"你跟映红...是不是...\"
\"还没有,我们目前还是普通朋友的关系。\"陈建国低声说,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刘映红留下的围巾。
屋里一阵沉默。突然,双胞胎弟弟建设从里屋冲出来,举着个信封:\"四哥!映红姐落下的!\"
陈建国接过信封,里面滑出一张照片——是他们在知青院前的合影。
那时候她们跟原主一起才建起的院子,特意请来公社的照相员给他们拍照留念,这也是刘映红跟他的唯一合照。
只是她还在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无论在哪,等你。\"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