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阿尔卑斯山的寒风像刀片般刮过林乔的脸。她站在雪地里，透过双筒望远镜观察半山腰那座看似普通的制药工厂。三层混凝土建筑，屋顶覆盖着太阳能板，四周是高墙和铁丝网，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摄像头。表面上看，这只是又一家山区制药厂，但007的热成像显示地下至少还有五层结构。
\"检测到运动传感器和激光网格。\"007的声音通过皮下通讯器传来，\"建议从西侧维修通道进入，那里的监控有17秒间隔。\"
林乔放下望远镜，右腿传来熟悉的刺痛——神经手术后已经三天，医生说的\"暂时无痛\"根本是谎言。每走一步都像有电流顺着骨髓窜动，只是现在她感觉不到温度变化，这意味着在零下十度的雪山里，冻伤风险极高。
她检查了一下伪装：当地清洁公司的制服，染成棕色的短发，眼角画上细纹，再加上一副厚眼镜——与巴黎那个优雅的who观察员判若两人。身份文件显示她是\"玛尔塔·舒尔茨\"，德国移民，在瑞士做了十五年清洁工。
\"清洁车五分钟后到达。\"007提醒道。
林乔深吸一口气，走向预定的会合点。一辆印有\"阿尔卑斯清洁服务\"字样的货车准时出现，司机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对暗号般地问：\"今天清理哪种垃圾？\"
\"生物危害废物。\"林乔回答，这是杜兰德安排好的接应人。
司机点点头，让她上了车。车厢里已经有两名真正的清洁工，他们对新同事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林乔保持沉默，像是不懂法语的样子，实际上耳朵捕捉着每一句闲聊。
\"...罗曼诺夫先生昨天又来了。\"年轻点的清洁工说，\"带着一群穿军装的。\"
\"俄罗斯人？\"年长的问。
\"不，各种都有。有个亚洲人一直盯着我们看，眼神像毒蛇...\"
林乔的指尖微微发冷。维兰德——现在叫罗曼诺夫——在集结国际客户，准备大规模推广Nw-x的军事版本。而那个\"亚洲人\"很可能是李国强，叛逃的禁毒局副局长。
货车停在工厂侧门，保安粗略检查了证件就放行了。内部比想象的更加严格，每个区域都需要不同的门禁卡。林乔被分配到b区清洁，那里主要是办公区和普通实验室，而热成像显示关键设施都在地下。
\"新来的，b2走廊和洗手间是你的。\"主管扔给她一串钥匙和门禁卡，\"中午12点准时休息，别乱跑。\"
b2走廊正好通往地下区域的电梯。林乔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同时007扫描着每一个角落，绘制详细地图。午休时，她借口去洗手间，撬开了维修通道的门。
通道狭窄黑暗，满是灰尘和蛛网。林乔忍着腿痛爬行，根据007的指引来到一个通风口前。透过缝隙，她看到一个巨大的实验室——数十名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在操作精密仪器，流水线上是标着\"Nw-xm\"的银色安瓿瓶。
\"放大中央屏幕。\"她在脑海中命令。
增强现实视野中，一份文件清晰可见：\"Nw-xm军事规格：基因靶向模式启动。测试组A(亚洲基因标记)：有效率98.7%；测试组b(高加索基因标记)：有效率3.2%。副作用：肝功能衰竭(6个月内)，脑神经退化(12-18个月)。\"
林乔的血液几乎凝固。这已经超出了毒品范畴，而是针对特定种族的生化武器！难怪维兰德能吸引各国军方代表——在错误的人手中，这种\"武器\"可以悄无声息地摧毁整个族群。
她必须获取更多证据。通风管道太小无法通过，但007检测到下方有个终端接口。林乔取出数据线，小心地接上去，开始下载实验室数据。
进度条缓慢移动：10%...15%...
突然，警报声响彻整个工厂。林乔浑身一紧，但007立刻解释：\"外部警报，非本区域。继续下载。\"
监控画面显示，工厂正门处发生了小规模爆炸——杜兰德安排的调虎离山计。安保人员纷纷赶往现场，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也紧张地张望。
数据下载到63%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实验室——维克多·罗曼诺夫，也就是马克斯·维兰德。他穿着考究的西装，金丝眼镜后是那双标志性的冰蓝色眼睛。与他同行的是个亚洲男子，虽然戴着口罩，但林乔一眼认出那就是李国强。
\"...第一批订单已经确认。\"维兰德用英语说，\"中国和朝鲜边境的试验场准备好了吗？\"
李国强点点头：\"只要产品到位，我们可以制造一场'自然爆发'的传染病。西方会把这归咎于朝鲜的生物武器计划。\"
\"完美。\"维兰德微笑，\"总统阁下会很高兴看到这个结果。\"
林乔的手指紧紧掐入掌心。他们谈论的是用Nw-xm毒杀边境居民，然后嫁祸给朝鲜！下载完成到85%，她必须再坚持一会儿。
维兰德突然走向中央控制台：\"让我展示一下最新改良版。\"他输入密码，大屏幕切换到一个新分子结构，\"Nw-xm2，空气传播，潜伏期两周。一旦激活，目标人群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李国强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多少钱？\"
\"对你？特别优惠。\"维兰德拍拍他的肩，\"只要确保华国禁毒局不再派人打扰我的生意。\"
\"张局长已经孤立无援。\"李国强冷笑，\"至于那个女特工林乔，巴黎的失败后她可能已经残废了。\"
维兰德若有所思：\"可惜。徐天华的学生本可以成为优秀的...合作伙伴。\"
下载完成。林乔小心地断开连接，正准备撤退，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有人切断了支撑点！她瞬间下坠，撞破天花板跌入实验室，正好落在维兰德和李国强面前。
\"看来我们的小鸟自投罗网了。\"维兰德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林警官，或者该叫你...夜莺？\"
林乔迅速扫视四周：六名武装警卫，出口在二十米外，她的腿几乎无法支撑快速移动。绝境。
\"抓住她。\"李国强命令，\"我要亲自审问。\"
警卫们逼近，林乔突然抬手掷出两枚清洁剂胶囊——看似普通，实则是007特制的烟雾弹。刺鼻的浓雾瞬间充满实验室，她趁机冲向出口，右腿却突然失去知觉，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腿伤困扰你很久了吧？\"维兰德的声音在烟雾中传来，\"Nw-xm可以帮你消除所有疼痛...只要你愿意合作。\"
林乔咬牙爬起，摸到墙边的消防斧。当第一个警卫冲出烟雾时，她精准地劈中对方防弹衣的缝隙——锁骨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第二个警卫更加谨慎，电击棍直击她的伤腿。
剧痛如闪电般窜遍全身，林乔眼前一黑，跪倒在地。李国强走过来，一脚踩住她受伤的腿：\"硬盘交出来。\"
林乔疼得几乎窒息，但仍死死攥着存储设备。就在这时，整个工厂再次震动，比之前剧烈得多——杜兰德的第二波干扰开始了。
\"老板！正门被攻破！\"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报告，\"是国际刑警！\"
维兰德咒骂一声，抓起一支Nw-xm注射器：\"带她去地下停机坪！李，销毁所有数据！\"
李国强犹豫了一秒：\"我们的协议...\"
\"照做！否则你也别想拿到Nw-xm2！\"维兰德转身冲出门外。
李国强粗暴地拖起林乔，枪口抵着她的太阳穴：\"走！\"
穿过一系列密码门，他们来到地下五层的停机坪。一架黑色直升机已经启动，维兰德正在舱门处焦急等待。李国强押着林乔走向飞机，突然在她耳边低语：\"硬盘给我，我放你走。\"
陷阱？还是李国强想独吞Nw-xm技术？林乔装作虚弱地点头，慢慢递出硬盘——却在最后一刻猛地后仰，头槌击中李国强的鼻子。他吃痛松手，林乔抢过枪连开三发，击中直升机引擎。
\"不！\"维兰德怒吼，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手枪。
林乔滚到一堆货箱后，子弹在她周围溅起火花。她的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只能靠双臂爬行。远处传来脚步声——更多警卫正在赶来。
\"007，启动紧急协议。\"她喘息着命令，\"传输所有数据到总部，加密级别最高。\"
\"警告：神经损伤已达临界点。\"007回应，\"继续移动可能导致永久性瘫痪。\"
林乔苦笑。现在担心瘫痪已经太晚了。她观察着停机坪布局：直升机报废，但角落里停着几辆雪地摩托。如果能到达那里...
维兰德的声音突然从扩音器传来：\"林警官，看看这个。\"
一台显示器亮起，画面中是杜兰德和他的小队——被维兰德的人团团围住，枪口指着头部。
\"放下武器，否则他们立刻死。\"维兰德冷冷地说。
林乔知道杜兰德不会希望她投降。但六条人命...她缓缓将枪滑出货箱。
\"明智的选择。\"维兰德走近，亲自给她戴上手铐，\"你知道吗，徐天华死前也做过同样的事。为了救几个微不足道的线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粗暴地拖起林乔，将她扔进直升机残骸旁的一辆装甲车内。李国强也跟了上来，鼻子还在流血，眼神怨毒。
\"硬盘在哪？\"他厉声问。
林乔冷笑：\"已经传出去了。你们的Nw-xm秘密不再是秘密了。\"
维兰德反而笑了：\"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一个实验室？\"他拿出一个银色安瓿瓶，\"Nw-xm2的母版在这里。只要我和李局长安全离开，半年后我们就能重建一切。\"
装甲车启动，驶入一条隐蔽的隧道。林乔通过小窗看到工厂正在爆炸中坍塌——李国强确实执行了数据销毁命令。但她的情报应该已经传回总部，足够国际社会通缉维兰德和李国强了。
\"你很顽强，我欣赏这点。\"维兰德突然说，\"徐天华曾经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直到他...改变主意。\"他凑近林乔，\"你有同样的潜力。加入我，我可以治好你的腿，给你用不完的财富和权力。\"
林乔直视他那双冰冷的蓝眼睛：\"徐教官最后给你的答案是什么？\"
维兰德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识抬举的东西。\"他转向李国强，\"处理掉她。雪山里失踪个把人不算什么。\"
装甲车停在隧道深处。李国强拖出林乔，枪口抵住她的后脑：\"有什么遗言吗？\"
林乔突然笑了：\"有。你听说过氟化氢吗？\"
李国强一愣。就在这瞬间，林乔用藏在袖口的小刀割断手铐，一个翻滚避开枪口，同时掷出刚才从装甲车上偷走的灭火器——不是普通的，而是化学灭火器，里面装满了氟化氢气体。
\"捂住口鼻！\"她大喊着撞开车门滚出去。
李国强本能地吸气，立刻呛咳起来——氟化氢接触水分会产生剧毒氢氟酸，腐蚀肺部。维兰德反应更快，捂住口鼻冲了出来，但林乔已经爬上了预先注意到的雪地摩托。
\"启动！\"她命令007接管摩托的电子系统。
引擎轰鸣，摩托冲入隧道深处。维兰德连开数枪，但007控制的蛇形走位让子弹全部落空。隧道尽头是悬崖，林乔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摩托在空中划出弧线，坠入悬崖下的冰湖。刺骨的湖水瞬间淹没了一切声音和光线。林乔拼命游向岸边，右腿已经完全麻木，只能靠双臂划水。
当她终于爬上岸时，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国际刑警的救援到了。林乔瘫在雪地上，望着阿尔卑斯山清澈的星空。徐天华曾说过，每个特工都有自己的极限，但真正的极限往往比想象中更远。
这一次，夜莺飞越了极限，但代价是什么，只有时间能回答。
\"007，\"她嘶哑地问，\"我的腿...\"
\"神经损伤不可逆。\"系统冷静地回答，\"未来将需要永久性辅助行走设备。\"
林乔闭上眼睛。又一个代价，又一场胜利。但维兰德还活着，Nw-xm2的母版还在他手中，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