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琮趁林清婉出去的时候坐了软塌。
嘶,也没加垫子啊。
坐着也硬,怎么能睡好。
“阿嚏!”
林清婉一个喷嚏让赵琮蹭得从榻上站起来。
“奴婢请朱太医过来瞧瞧吧。”暮雪给她罩了件披风,摸着她的手还是很凉。
秋红也道,“昨儿夜里下雨,夫人又爱踢被子,一定是着凉了。”
林清婉昨天没觉着冷,今儿早上起来就晕乎乎的,刚刚陪枫儿用饭就有些坐不住。这会儿身上冷得一缩一缩的。
“不要紧,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我喝点姜汤就没事了,几个管事今日都要过来报账,不能耽误事。”
她声音刚落,赵琮沉声吩咐,“让沈序去把朱安叫过来。”
主仆三这才发现太子还没出去,同时吓了一跳,然后暮雪和秋红跪拜行礼。
林清婉正欲屈膝,赵琮已至身前,手掌拖住她小臂,气焰森冷,“今晚到床上睡!”
林清婉张嘴,却又听他吩咐,“让管事门晚两日再过来。”
暮雪和秋红领命退下。
“太子,我没事,一点···”林清婉想解释。
赵琮不听,“非要事事都跟毒发时那么严重才叫有事?”
林清婉愣在当场。
看他满脸不高兴,眸光更像是染了层霜雪似的冰冷。
他腿长脚快,将门窗关了个严实,拉着林清婉坐到床上,命令她,“休息。”
林清婉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强势,有点不知所措,尤其床上都是太子的被褥和味道···她看了眼自己的榻。
“你想都别想。”赵琮看穿她的意图,直接叫进来几个内侍把榻搬走了。
林清婉着急,“等等,我的···”
赵琮冷声催促,“快点搬出去!”
林清婉一脸无辜看着他,“我的被褥···”
“床上有的是。”赵琮拉过自己的被子裹在她身上,“好好歇着。”
林清婉瞧他脸色阴沉,心里却淌过一阵暖流,灼灼看着他。
赵琮的冰冷威严被她看得要化了,忽觉视线无处可安放,便故作严肃,“看什么?”
林清婉:“这也是要给别人看吗?”
赵琮愣了一瞬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紧张她生病是为了让别人相信他们情深似海。
他心口微沉,捏了捏拳,口吻装得随意,“嗯。那张榻不能再放了。”
林清婉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所以今天开始她要和太子睡一张床?
“哦。”
赵琮心头一紧,她没反对!
朱安火急火燎跑过来,一进门就说到重点,“婉夫人睡床?”
赵琮瞪他一眼。
朱安缩了缩脖子,“听说夫人着凉了?微臣把把脉。”
“有劳朱太医。”林清婉客气道。
赵琮冷不丁说了句,“他分内职责,有什么劳不劳的。”
朱安心道,你还不是把人照顾病了,冲我发什么邪火。
因为被太子凉飕飕盯着,朱安唇角一直压得很平,看病、问诊、写方子,从头到尾规规矩矩每一句废话。
方子写好后,连退礼都来不及行就被赵琮赶出去了。
“嘶···哎···我说···”
“算了。”
朱安拍了拍衣裳,欲言又止。
主屋。
林清婉比朱安还更惊讶,本以为赵琮这就要去朝上,没想到他一屁股坐在案几前。
仓盈带着内侍进进出出好几趟,一摞一摞地往进抱折子。
林清婉咽了咽,该不是今日都不走了吧?
没错,她猜对了。
赵琮没上早朝,满朝文武都知道婉夫人着凉生病了···
暮雪端着汤药进来,赵琮放下手中朱笔,“给孤。”
暮雪还没多走一步,手中药碗已经不见了。
她想看看林清婉,但人被太子宽阔的身躯挡了个结实,只能退出来。
秋红安慰,“太子亲自照顾,你还担心什么。”
暮雪在秋红耳边,“太子是不是想和夫人假戏真做啊?”
秋红轻咳一声,纠正她,“本来就是真的,何来假戏真做。”
暮雪抿唇失笑。
若夫人真能接受太子,事情就圆满了。
屋里。
林清婉一上午没敢闭眼,见赵琮要亲自喂药,她蹭得坐直,“我自己能喝。”
赵琮动作一僵。
林清婉又道,“房间没有其他人,没事的。”
赵琮本来想把药碗给她,闻言不给了,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
林清婉下意识躲闪。
赵琮有种吃了败仗的错觉,“喝了药好好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林清婉眨眼,“我自己···”
“张嘴。”
赵琮坚持要喂,她只能听命。
苦药入喉,真是一点儿困意都没了。
又因为不敢让太子久等,她几乎是上一口还没全咽下去紧接着又喝下一口,从头到脚···苦得说不出话。
赵琮看她脸色越来越不好,心也跟着揪紧,“难受?”
林清婉苦得说不出话,摇了摇头。
赵琮冷峻的面容崩得非常紧,“脸色都白了还不承认,究竟哪里不舒服,这个时候就不用和孤客气了。”
他这样子···
是很担心自己吗?
林清婉眼睫微垂,不敢盯着他多看,掌心出一层细细的汗。
赵琮更急了,“哪里不舒服?”
林清婉薄唇轻启,“没有不舒服,是、药太苦了。”
她说着说着,脸都快藏被窝里了。
这么大个人还怕药苦···说出去实在丢人。
赵琮漆黑的眸子一颤,唇角浮起笑,“是孤疏忽了。”
“仓盈,拿蜜饯过来。”
于是很快宫里宫外就传开了,婉夫人喝药怕苦,要吃蜜饯。
枫儿散学回来撒丫子就往主屋跑,“母妃好点了吗?”
赵琮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怎么不直接把门掀飞了再进来了。”
枫儿没想到他也在,立刻收起顽皮样,规规矩矩行礼,“见过爹爹。”
“你母妃染了风寒,这两日别粘着她,让她好好休息。”
枫儿失落道,“是。”
林清婉舍不得他这样,隔着帘子问了句,“今日在外头又听到什么新鲜事了?”
枫儿笑得坏,“可新鲜了。”
“说来听听。”林清婉确实好奇。
赵琮也挑眉看过来。
枫儿一字一句道,“外头说母妃着凉,爹爹连朝都不上,亲自守着您,还亲自喂药,怕您嘴巴苦,还让人备了蜜饯。”
“他们都说没看出爹爹是这样深情的人,还说母妃一定是全天下最貌美温柔的人,不然怎么能把爹爹迷得寸步不离。”
林清婉闭了闭眼,她干什么要多问那一嘴!
枫儿看爹爹没什么表情,试探道,“爹爹生气了吗?”
赵琮:“生什么气?他们也没胡说八道。”
林清婉又闭了闭眼,这药怎么还不起效?她怎么还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