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见过陛下！”得知皇帝骤然来此，范硕急忙携家人出来迎接。
李昭轻笑道：“范卿无需多礼，朕陪爱妃回了一趟顾家，恰巧路过你府邸，没打扰到范卿吧？”
“陛下屈尊莅临，寒舍顿感蓬荜生辉，怎会有打扰之说。”范硕躬身作答，姿态恭谨。
他顺势起身，这才留意到，在皇帝身后，正盈盈立着一位娇艳俏丽的绝美佳人，赶忙施了一礼。
顾青瓷一袭华美的青绿色丝质锦衣，搭配着淡紫薄纱披肩。耳畔东珠轻轻晃动，颗颗莹润似有灵韵；腕间一对赤金手镯相触，流光溢彩间尽显华贵。
这般雍容典雅、高贵不凡的模样，与半个月前那个守着肉铺、身着朴素衣衫的市井女子相比，几乎判若两人。
范硕暗自惊叹：此女入宫不过短短数日，竟已全然褪去青涩，迅速适应了新的身份，看来也绝非寻常女子。
随后，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将皇帝等人迎入府内。
李昭步伐轻快，对身旁一年轻男子温声道：“睿宸，朕听冯宁提过，你虽年纪尚轻，处理起吏部差事却条理分明，很有章法。”
“臣资质平平，不过是按规章行事，还需陛下多加指点教导，方能有所精进。”范睿宸微微欠身，言语间尽显谦逊之态。
作为范硕的嫡长子，范睿宸十九岁时就踏入官场，目前在朝中任吏部主事一职。
虽官职不高，但为人做事勤恳，在同僚间口碑素来不错。
不一会儿，李昭便携着顾青瓷在厅堂落了座。
他目光缓缓扫过四周，而后开口赞道：“范卿啊，朕与你在黑虎岭时便已结识，这么多年过去，你仍是这般勤俭。”
范硕身为当朝首辅，深得皇帝器重，平日里各种赏赐不断，自然是不缺钱财的。
但府邸无论是整体规模，或是各处的布置陈设，都远远谈不上气派奢华，甚至略显简陋。
之后，李昭和顾青瓷，饶有兴致的在范府里用了一餐。
临走前，再次赏赐了范家数百亩良田。
范硕顿时一脸的感激。
可待銮驾消失在街巷尽头，范硕眉头却微微皱起，心头隐隐有些沉沉的。
实际上，这已不是皇帝第一次造访范府了。
单是今年，便至少来了三次。
每一次都来的十分突然，事先毫无征兆，并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才离去。
........
夜晚，书房内。
长子范睿宸疑惑道：“陛下今日来此，就只是为了吃顿饭，或者看看父亲？”
范硕缓缓摇了摇头，“圣心难测，为父也不太清楚。”
范睿宸正欲再问，忽地瞥见桌案上有一份奏折。
屋内并无旁人，他便拿起来翻阅了下，见内容是关于刑部官员任免的，尚未呈递上去。
范睿宸看似随意道：“这些年来，父亲所提拔或举荐的官员，从地方到朝廷六部，细细算来，差不多有百人之多了。”
范硕闻言，眼睛微不可见的闪了下，面色愈加深沉。
他明白长子的意思。
从金陵到长安再到洛阳，八年多来，范硕始终稳稳坐在首辅的位置上。
而至于什么时候退下，他暂时还没想过。
天下统一没过去几年，范硕也是一个有着政治抱负的人，如今年纪不过刚刚半百，身体尚且硬朗，岂会甘心就此远离朝堂。
更何况，皇帝迄今为止，从未暗示过让他告老还乡。
只是.......
毕竟追随皇帝十多年，范硕怎会不清楚皇帝的性子。
皇帝虽英明神武，但也是个生性多疑之人。
平日里，在太极殿议事时，皇帝偶尔还会随口问起，自己最近在做些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范硕尽管面色淡定，心头却总会莫名的颤了下。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长子范睿宸眸光深邃，忽然开口道：“在皇城的西面，有一座大宅正在对外出售；里面亭台楼阁，富丽堂皇。孩儿觉得，父亲应该将其买下来，另外再多招些佣人。”
范硕心头一动，抬眸望向长子。
两人眼神交汇了片刻。
他轻轻点了下头。
范睿宸面色一正，立即拱手道：“孩儿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