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海棠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结果叫她二哥的时候居然这么亲昵。
啧啧，不对劲……
他们两个肯定有奸情！
不过现在，白司颜更好奇的是——
“难道二哥被赶下山，跟这些尸体有关？”
百里月修被逐出书院的事，她是知道的，父王为此还把他骂了一顿。
当时她也问了原因，奈何百里月修不肯告诉她，就连大哥和太子殿下都讳莫如深，没有透露一言半字。
眼下闻人海棠突然提起，很难不让她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闻人海棠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月修什么都没跟你说？”
白司颜摇摇头：“没有啊，他只嚷嚷着说自己是被冤枉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确实是被冤枉的。”
轻摇团扇，闻人海棠勾起狭长的眼尾，口吻很是笃定。
“以前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白司颜听得云里雾里，唯一明白的就是，有闻人海棠的这句话，百里月修差不多就能沉冤昭雪了。
她先是高兴了一下。
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追问了一句。
“所以……如果二哥被冤枉的罪名能够洗刷的话，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书院进学了？”
闻人海棠一脸愉悦，似乎很期待百里月修回归。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量争取。”
白司颜心里一凉，扁扁嘴道。
“你能争取不让他回来吗？他要是回来，我就只能走了。”
“嗯？”
闻人海棠剔眉睨了她一眼，像是不太能理解。
“他得罪你了？你跟他有仇啊？”
“仇倒没有，就是情况说起来很复杂，你也听不懂……反正我必须跟他离得远远的。”
“罢了，这事先放着再说，左右他下山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就算要回来，也不用急于一时。”
想着他们二人大抵闹了矛盾，闻人海棠也没多想。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把这几具尸体的死因弄清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查个水落石出。
“你过来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他们的死因？特别是三年前的那四具尸体，要不是因为他们，月修也不会被逼着离开天岐山……”
“嘁。”
不爽他这副颐指气使的口吻，白司颜轻嗤一声，调侃道，“叫得这么亲密，还这么关心他，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二哥了吧？”
闻言，闻人海棠半掩着团扇，弯着眼睛笑了笑：“这么快就开始吃我的醋了？”
白司颜倒是没那么容易上套。
“谁说一定就是吃你的醋，说不定我是吃二哥的醋呢！”
闻人海棠心细如发，自是明察秋毫：“你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吃他的醋？”
“哼，不跟你说了。”
白司颜承认自己没他脸皮厚。
哼了一句便蹲下身来，对着地上的一堆白骨敲敲打打，又摸又闻。
闻人海棠站在边上袖手旁观，明显是嫌那几具白骨太脏了。
“怎么样，发现什么端倪没有？”
“暂时没有。”
轻轻摇着团扇，闻人海棠没再催她。
看到白司颜轻车熟路地把一具完整的骨架，一根一根掰了开，然后又整整齐齐地凑了回去。
叫他多少有些好奇。
“一般人见到这种阴气森森的白骨，都会觉得害怕。且死者为大，乱动尸骸乃是大不敬……你倒好，把骨头全拆了，就不怕他们半夜来找你？”
白司颜低着头忙活，对此不以为然。
“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在帮他们找死因，揪出害死他们的凶手，他们就算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会感激我的！”
“呵，看你拆骨头的手法，好像很熟练嘛。”
“那是！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闻人海棠摇扇子的手微微一顿，语调微提：“什么拿手绝活？”
“呃……”
白司颜向来经不住夸，一夸就容易露陷。
等她反应过来，才晓得闻人海棠刚才绕那么一圈子，是故意在诓她。
果然。
一抬头，就对上了两道绮丽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身为大家闺秀，验骨的手法却比衙门里的仵作还要熟悉……依我看，你不是什么百里司言，甚至，也不是百里长歌。”
听到后半句，白司颜不由微微一愣。
闻人海棠到底没那么容易骗，敢情什么都没瞒过他的眼睛。
这段时间他没有戳穿她的身份，显然不是没有怀疑，而是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所幸她的身份铁板钉钉，不怕被人查。
幽幽地勾了下嘴角，白司颜并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只笑着反问道。
“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她这么沉得住气，闻人海棠的视线愈发锐利了几分。
提高声调缓缓道。
“百里长歌天生痴傻愚钝，三岁才会走路，五岁才会说话，性格时而软弱，时而骄纵……因其见到美人就狂奔扑之，沦为天下笑谈。据闻数月之前曾被人劫持，回府后性情大变，当日便将素来交好的姑母表姐赶出了王府……这些，你打算怎么解释？”
白司颜眨了眨眼。
看样子，闻人海棠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把她的老底全挖出来了。
只是他以为他这样揭人老底，就能把她打得猝不及防吗？
天真！
挑了下眉梢，白司颜毫不心虚地嘁了他一声。
“什么怎么解释？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娘，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连父王和母妃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把我的底细调查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
闻人海棠一噎，没想到这只小狐狸竟还有些道行。
要从她嘴里套出话，怕是没那么容易。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噎到，顿了顿，便冷哼着回了一句。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帮你保守秘密。”
白司颜直接无语住了。
“保守什么秘密？揭穿我是女儿身？你想说就去说好了，我肯定不会求你的，反正这书院我也呆腻了！不仅要被你施加肉体上的折磨，还要被你人身攻击，不是说我胖，就是说我天生痴傻愚钝……气死我了！”
越说越火大，白司颜噌的站起身，甩手砸了手里的骨头。
“啪”的一下，诺大的一根腿骨重重砸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尤其突兀。
没想到她会突然翻脸，闻人海棠不禁被她吓了一跳。
以为她是心虚，不由道。
“你别紧张，我没说要出卖你……只是听说回府之后，你跟月修走得比较近，所以我才怀疑你处心积虑地接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听到这话，白司颜更无语了。
只差没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他了？明明是他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好吗！再说了，我要是想接近他，干嘛千里迢迢地跑来天岐山？”
闻人海棠半信半疑，俨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难道你不是在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