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闻人海棠忽然笑了起来,拿着团扇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逗你的。”
不用她回答,就见她这样的反应,也知道她是不想百里月修上山的,要不然她早就抢着答应了。
只不过,要对付花宫岚,百里月修必须得上山!
白司颜这样不待见他倒是件好事儿,省了他不少心。
最后的最后,让白司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少了她这个“主力军”,这次的“夺剑”竟然还是他们赢了!
虽然在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的极力斡旋之下,双方人马只差了两柄剑,然而东倾夜几人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有花宫岚暗中襄助,闻人海棠却不务正业玩忽职守地跑去跟白司颜谈人生谈理想去了,所以这样的局面其实也不算特别让人吃惊。
看到闻人海棠走回来,北辰元烈忍不住迎上前质问了一句。
“你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这比试还怎么赢?”
“急什么?”
闻人海棠勾起凤眼幽幽一笑,侧过头瞥向花宫岚,摇着扇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先让他得意两天,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到时候到时候!”北辰元烈见不得东倾夜那个叛徒得意,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气愤不已,“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再等几天就好。”
拿团扇轻轻抚了一下北辰元烈的肩头,闻人海棠笑着安抚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稍安勿躁。”
“哼!”
北辰元烈一脸不快地拂开了他。
但自知对花宫岚无可奈何,骂骂咧咧了几句之后,也没再说些什么。
不远处,花宫岚在清点完双方人马的剑数之后,便当众宣布了输赢,接着又道。
“赢的可以先回去休息,输的,散开继续练习。”
“是。”
众学生齐齐应了一声,有兴高采烈的,也有心存不甘的,却是没敢违逆花宫岚的意思,按着他的吩咐陆续散了开。
只是不等他们走出几步,又听花宫岚开口说了一句。
“你们六个留下。”
知道他指的是谁,众学生不免纷纷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过来,不晓得花宫岚会怎么处置刚才在比试之时犯规闹事的那几人。
“跪下。”
淡淡的,花宫岚特别笑容可掬地从那两片薄薄的唇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
六人闻言互看了一眼,到底还是不敢同他作对,接二连三跪在了花宫岚的面前。
花宫岚这才收敛了面上的笑意,便是口吻都冷淡了几分。
“说吧,刚才是谁带的头?”
闻言,六人齐齐垂下了脑袋,一阵沉默。
顿了片刻,见他们不说话,花宫岚微微加重了语调。
“不肯说?你们这是想给为师一个下马威?”
六人顿时把头埋得更低了。
“学生不敢。”
“不说也行,那你们就这么跪着吧,跪到肯说为止。”
花宫岚虽然待人和善,但惩罚起学生来倒也不含糊,丝毫没见着心慈手软的。
“还有,你们几个都给为师听清楚了!一树梨花只有为师能欺负,旁人别想动她一根寒毛,否则……闻人老师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什么叫后悔莫及!”
陡而听到自己的名字,闻人海棠不免抬眸睨了花宫岚一眼。
狐疑道。
“你训你的话,突然间扯上我做什么?”
花宫岚闻言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容上是一派儒雅的表情。
“你比较有威慑力嘛,而且学生们都已经习惯了你的那些手段……你也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动粗,所以不好对他们出手。”
听到他这么说,闻人海棠忍不住呵呵了两声,轻嗤道。
“别说得好像刚才出手打落他们的人不是你一样,还有我屋子里被你弄破的那件袍子,现在还在架子上挂着,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帮我缝补好?”
没想到闻人海棠还记得这茬,花宫岚微微一顿,继而走上前,抬手扶上他的肩头,笑着套近乎。
“小海棠,以我们之间的交情……这点儿小事就不用这么斤斤计较了吧?”
“交情?”
闻人海棠摇了摇扇子,没有马上挥开他的手,只冷冷地剔着眉梢,瞟了他一眼。
“是啊,以我们之间的交情,就给你打个九折,少赔几百两银子吧。”
见闻人海棠诚心不给他面子,一副要跟他撕破脸皮的架势,花宫岚倒是没生气,但也没有继续套近乎。
伸手便从腰间解下了一枚质地上乘的白雪玉佩,继而缓缓拍到了闻人海棠的胸前。
“这枚玉佩够赔你几件衣服了,不用找了。”
“喂,你……”
见花宫岚转身就走,闻人海棠愣了一愣,顿时就落了下风,不由轻拧眉心,作势就要追上去。
“哟!这么大块的玉佩啊!出手真阔绰,我长这么大都没见到过这般大的玉佩呢……看看这雕龙刻凤的,啧啧,当真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啊!”
眼见着闻人海棠被欺负,白司颜立刻走上前两步,劈手从他手里拿过了花宫岚方才塞给他的那块玉佩,紧接着捏起嗓子就称赞了起来。
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夹枪带棒的,唯恐花宫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讽刺。
那啥……
套用花宫岚刚才的那句话!
普天之大,虽然她是看小海棠不太顺眼,但小海棠也只能被她一个人欺负!
别问为什么,就是年轻,就是任性!
听出了白司颜对闻人海棠的维护之意,花宫岚不免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从她那张略带挑衅的小脸上一扫而过。
尔后又看向闻人海棠,对上了那双微弯的凤眸,夹带着一丝丝洋洋得意的味道。
花宫岚不知道白司颜是真心想要帮闻人海棠找回场子,还是仅仅只是为了跟他作对。
当然,不论是哪一种目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白司颜只能听他的话!
“那块玉佩上面刻着的是貔貅,不是什么飞龙翔凤。”
“咳……”
白司颜只是随口那么一诌,并没有仔细去研究那块玉佩,眼下被他这么反唇一击,口吻不由得滞了一滞。
垂眸瞟了一眼那玉佩上的图案,果然是只貔貅。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还真是只貔貅,怪我刚才看花了眼,只不过……这貔貅雕得好是好,但花老师您拿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诓骗海棠老师,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厚道了?”
说着,还不等话音落下,就就听到“咔嚓”一声,在众人肉痛心紧的目光之下,一树梨花同学竟是毫不手软地将那块极品玉佩掰成了两半!
见到她这样的举动,闻人海棠不由得眸光轻烁。
方才那一刹那,他是真心觉得白司颜霸气侧漏,帅了他一脸血!
花宫岚目光微动,显然也有些微诧,但算不上太过惊讶。
抬眸看着白司颜那张狂妄张扬的小脸蛋,平淡的口吻依旧波澜无惊,老神在在而有恃无恐。
“不用担心,便是碎的玉佩,以那白玉的材质拿去当铺当了,也够买他两件袍子了。”
“哈?!”
白司颜一惊,这才意识到她手里那块玉佩有多金贵!
刚刚她也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时没能忍住气,才会在冲动之下出此下策,结果非但没有帮闻人海棠找回场子,反而被花宫岚更加轻蔑地碾压了一道,甚至还白白浪费了那么一块稀世珍宝!
要知道,闻人海棠的那身牡丹绣袍很贵的,寻常人压根儿买不起。
而一块玉佩完好无损的时候能拍出个天价来,但一旦摔碎了,身价马上就会一落千丈,不说分文不值,却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可是花宫岚却口口声声说,这块折成两半的玉佩还能抵得上闻人海棠的两件袍子,这就足以见得这块玉佩原来的价值……有多逆天!
所以,刚才她在花宫岚的眼皮子底下弄断了那玉佩,丫该不会让她赔吧?!
白司颜一点都不怀疑,要是那块玉佩真像花宫岚说的那么金贵……那就是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啊!
看到白司颜一脸震惊的表情,花宫岚心有七窍,见她抖抖腮帮子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话,哪能看不出她心底下那些小心思。
便趁热打铁,勾起嘴角悠悠地戏谑了一句。
“怎么样?这价值连城的玉佩掰起来,手感如何?”
听到这话,白司颜登时虎躯一颤,担心他下句话就管自己赔钱、
立刻抖抖着爪子把掰成两半的玉佩塞到了闻人海棠的手里,继而抬手擦了擦衣襟,事不关己地跳到了一边。
“这……跟我没关系啊!我拿来就是坏的!反正……不是你给闻人老师的时候就已经坏了,就是他弄坏的!”
见状,闻人海棠的脸色蓦地就暗了三分。
刚刚白司颜还叫他“海棠老师”,一转眼就变成了“闻人老师”,虽然是很细微的差别,但却更能表现出白司颜是在刻意地跟他撇清关系!
这一点,他能听出来,花宫岚自然也听得出来。
对上闻人海棠不悦的视线,花宫岚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深了三分、
一开口,却是对着白司颜说的。
“既然跟你没有关系,那你还站在那边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哦!”白司颜恍然大悟,赶紧拔腿就朝花宫岚的身边跑,“我马上过去!”
下一秒,闻人海棠却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不许去!”
白司颜立刻回过头,对着他挤眉弄眼。
“好汉不吃眼前亏!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乱大谋!”
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拍开了他的爪子,当下噌噌噌地像兔子一样蹿到了花宫岚的身边。
那笑得一脸谄媚的狗腿模样,几乎都能瞧见她屁股狗头摇来晃去的小尾巴了。
抬眸轻飘飘地递了一抹浅笑过来,花宫岚扬手揽住白司颜的肩头,当着闻人海棠和独孤凤凛几人的面,就那么招摇过市地搂着她转过了身。
“我们走。”
看到花宫岚这般耀武扬威,东倾夜自然也是愤恨不已,只不过他在微微一顿之后,也是毫不犹豫地拔腿追了上去。
“阿言!等等我!”
见状,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下意识也要跟上去,却是被闻人海棠伸手拦了一道。
霎时间,两人齐齐回头,射来四道森然的目光。
“你还想干什么?阿言都快被勾走了!”
“呵……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该不会还想跟我们说什么愿赌服输的那一套吧?”
“不是。”
摇摇头,闻人海棠幽幽一哂。
捏着扇子的五指紧得指节泛白,咔咔直响。
“我忍不了了!你们现在就下山!立刻、马上!把百里月修给我带回来!”